237:蘇醒,拔寨【二合一】(1 / 2)

假如這個時代有論壇,這會兒大概會出現一張匿名的求助帖子,內容沈棠也想好了。

#救命!有個十等左庶長向我宣誓效忠,但我一點兒不清楚個中儀式怎么辦,急!#

書到用時方恨少!

沈棠也是恨自己沒多關注這方面的內容。

臨了不知道該怎么應對。

她是直接接過共叔武遞上來的武膽虎符?還是將手放上去,非常中二地說一句「吾接受你的效忠」?亦或者,伸出雙手將共叔武攙扶起來?人家怎么說還是一名傷員呢……

沈棠內心天人交戰。

實際並未遲疑多會兒。

「好好好!我沈棠絕對不會辜負你!」

沈棠鄭重接過共叔武呈遞上來的武膽虎符,彎腰將其扶起。共叔武也順著力道重新半坐塌上。他抬手掌心一吸,武膽虎符重新化為jīng純武氣,一點點剝離,融入他的經脈。

隨著武氣的剝離,沈棠手中留下一枚嬰兒拳頭大小、四四方方的璽印,上盤一條青龍。

上一次見這條青龍,它僅有拇指長短。不知是不是沈棠錯覺,此刻的它卻稍稍大了一圈,連周身縈繞的氣運也比先前濃郁些許。湊近細細觀察,隱約能聽到龍吟虎嘯之聲。

沈棠道:「你將它交給了我?」

「是,璽印繼續留在武身邊不合適,還望——」共叔武頓了一頓,視線掃過璽印,「還望主公莫忘初心,能真正造福一方百姓。」

他看璽印的眼神很復雜。

有釋然、有期盼、有不舍、有擔心……他也不知自己此時的決定正確還是錯誤。

辛國老國主任命他的為「托孤重臣」,「托孤」於他,讓他帶國璽出逃,希望他能幫助辛國後人復國……但這一希望實在太渺茫。共叔武只能保證國璽不會落到鄭喬手中。

現在將國璽交托給沈棠。倘若沈小郎君能庇護一方百姓,或者推翻鄭喬朝廷,共叔武捫心自問,自己也算對得起辛國那些年領的俸祿。可看著面孔尚且稚嫩的沈棠——

他又生出跟祈善幾人類似的心態。

讓這么個單純直率的少年,背負超出年齡的重任,自己這么做真的對嗎?

可一想到祈善和褚曜兩個不好相與的黑心文士,共叔武那些提醒的話在舌尖盤旋了好幾圈,最後還是被咽了回去。沈棠手心收攏,道:「半步今日之語,棠必謹記於心。」

將國璽完全交代出去,共叔武也算卸掉心中最大的一塊巨石,本身傷勢還未痊愈,加之昏睡多日,說這么會兒話的功夫,一陣接一陣的困倦如海浪拍岸一般將他淹沒。

看出共叔武眉宇間的倦怠,沈棠叮囑他安心修養,還幫著掖了掖被角,起身離開營帳。

一腳踏出營帳前,她淺笑著攥緊手心。

那枚嬰兒拳頭大小的國璽泛起陣陣波紋,玉石質地化為流動膠狀,乍看像是條淡青sè小龍,拇指長短,不動聲sè地鑽入掌心肌膚,好似被肌膚完全吸收,順著經脈淌入丹府。

進入的一瞬,好似一滴水滴入沸油。

飛珠濺玉,翻滾不息。

丹府內部的動靜能用山崩地裂、山呼海嘯形容,沈棠面上卻是一派常sè,還分心仔細叮囑營帳門口左右站著的士兵,務必照顧好共叔武。有什么問題第一時間告知她。

士兵道:「是!」

沈棠沒走多遠便看到迎風而立的兩位文心謀士,她足尖方向一改,向二人走了過去。

距離二人還有六七步。

祈善和褚曜齊齊拱手一禮。

異口同聲道:「主公。」

沈棠:「……」

雖然知道共叔武這事兒有倆人背地里暗搓搓推動,但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這倆承認又是另一回事。也不知該心疼一把共叔武,還是心疼心疼自己……

還是一塊兒心疼吧。

沈棠咳嗽了兩聲,清清嗓子,對二人道:「這里又沒有外人,爾等稱呼照舊便可。」

聽慣「沈小郎君」和「五郎」,這倆突然改了稱呼,讓沈棠非常非常非常不適應,威力堪比潘金蓮喊武大郎喝葯,渾身毛毛的……

二人也未推辭。

祈善問:「半步可是交代了?」

沈棠點頭說道:「嗯。」

聽到沈棠親口承認,祈善二人這才徹底舒了口氣——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哪怕二人准備很充分,算計方方面面,但仍不能保證共叔武會真正交出國璽,徹底歸心。

雖說,那枚國璽對已經有國璽的沈棠而言,頂多錦上添花,可一旦落入其他人手中,卻是養虎為患,其患無窮!國璽這玩意兒,若能拿到手,盡量握在自己手里!

褚曜臉上露出一絲發自內心的淺笑。

開口道:「如此甚好,甚好!」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共叔武醒來沒多久,照顧楊都尉的士兵也帶來了好消息——自孝城之戰結束,便一直重傷昏迷的楊都尉,方才終於蘇醒了!

沈棠:「……」

她的腳似在原地生根,不動了。

倒不是不想去探望一下,只是——

沈棠指著自己的臉,悄聲問祈善和褚曜:「元良、無晦,我要是去了,他會打我吧?」

祈善面無表情:「他已經廢了。」

褚曜道:「傷不到五郎的。」

沈棠:「……」

說是這么說,但她還是有些慫。

也不對——

與其說是慫,倒不如說是「不忍」。

因為她不忍去看楊都尉此時的模樣。

對方是個什么心態?

是頹喪泄氣?是心如死灰?

是激憤尋死?或是癲狂發瘋?

先前回懟顧池的時候,她不假思索、問心無愧,但真正要面對的時候,心態反而不一樣。

沈棠遲疑:「不如你們——」

不待她話說完,祈善退了一步。

褚曜笑得宛若聖父一般溫和,但吐出來的話卻掐滅沈棠最後的希望——楊都尉的事情,解鈴還須系鈴人!不管是斗將救人還是劫稅銀,沈棠才是領頭羊、是主要負責人!

沈棠:「……」

她一步一步挪過去。

縮頭一刀,伸頭也一刀!

倒不如讓bào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沈棠一個深呼吸,抬手掀開楊都尉養傷的營帳,視線一掃,她一時有些傻眼了。

想象中,楊都尉醒來發現自己成了一個廢人,於是狂躁發瘋、亂甩亂打的畫面並未發生。營帳還是整整齊齊、干干凈凈,只是空氣中飄著濃郁的草葯熬煮後的氣息。

正想縮回腳步,卻聽營帳內傳來楊都尉沙啞無力的聲音:「既然來了,何不進來?」

沈棠:「……」

她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楊都尉的營帳布置跟共叔武那邊相同,只是病榻上坐著的人不同。看著短短小半月清瘦了好幾圈、滿臉憔悴病態的楊都尉,周身籠罩著沉沉暮氣,沈棠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的神情太平靜了。

楊都尉問:「稅銀你截殺的?」

沈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