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時來天地皆同力(下)【求月票】(1 / 2)

是夜,一聲急促傳信打破寂靜。

「報——」

正在進行的作戰會議被迫中止。

黃烈斂眸,沉聲道:「何事?」

傳信兵雖身著一襲蓑衣,但仍有源源不斷的雨水從他發髻淌下來,不一會兒,他的腳下還留了明顯水痕,由此可見今夜雨勢之大。抱拳回稟之時,氣息急促且紊亂。

「盟主,大事不妙了,淼江、淼江水勢bào漲……」他的臉sè是肉眼可見的慌張。

此言一出,帳內寂靜。

黃烈更是握緊了憑幾的扶手。

盡管出身底層,但他這些年見多識廣,什么場合都穩得住。黃烈不動聲sè地環顧眾人神情,鎮定自若道:「走,前去看看。」

一行人身披蓑衣前往淼江江岸。

還未靠近便聽到轟隆水聲,再近前,江面湍急,老天爺又以疾風驟雨助勢,使得今夜的淼江看著格外可怖。黃烈視線落向江岸邊的臨時水則,原先水位已被江水淹沒。

他問負責觀察水則的水長。

「漲了多少?」

水長回道:「已有一尺二寸。」

黃烈聽聞這個數字,額頭青筋狠狠一跳,其余眾人亦是驚詫:「這么短時間……」

這個水位上漲速度實在不正常。

此時有人想到一種可能:「……這會不會是bào主從中作梗?畢竟國璽在他手中。」

黃烈道:「這一猜測不無可能。」

不管這事兒跟鄭喬有沒有干系也得有干系了,總不能說是老天爺在幫助鄭喬,不早不晚,偏偏這時候江水異常bào漲吧?天時若在鄭喬,那他們這些討伐鄭喬的算什么?

黃烈此言稍稍穩定了眾人浮躁的心,只是治標不治本,全軍皆已備戰妥當,士氣提振到位,只等第二日開戰。若此時因為淼江而撤兵或者繼續對峙,士氣打擊太大。

更加要命的是,他們拖延不起!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因此,只能戰,不能退!

戰,又該怎么戰?

眾人眸sèyīn沉地看著浩浩奔騰的淼江,隔著雨幕仍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土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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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湍急,不利於我等作戰。」

不知是誰將眾人心中擔憂說了出來。

水流湍急必然導致船體劇烈顛簸,若用繩索將船只相連,雖能解決燃眉之急,但當下風向不是給鄭喬火燒的良機?他們與鄭喬兵馬對峙的這些時日,試探了能有百八十回,小范圍接觸羊攻,什么激將法都用了,人家鐵心守在此處,不讓他們渡江登岸。

一旦打起來就相當令人頭疼了。

眾人盼著盟主能拿個主意。

這時候,康時一個真誠發問,故意將黃烈架在火上烤:「盟主可有解決之法?大軍多拖延一日,這士氣低迷一日……」

鄭喬就在江對岸的奧山郡。

打到這一步了,誰都別想再藏著掖著!

黃烈神sè波瀾不驚,倒是在視線昏暗角度,用余光輕瞥了眼康時。半晌過後,只聽他口中溢出一聲長嘆:「辦法,倒是有一個,只是以一人之力或許難以實現……」

眾人急忙詢問是什么法子。

黃烈道:「冰封江面。」

打不了水戰就創造條件陸戰。

時間如此緊迫,跟汛期又這般靠近,黃烈自然提前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個異想天開的方案還是從降將魏壽身上獲得的。魏壽這一族生活在冰天雪地中,冬季長且冷,夏季短而溫,最冷的時候,河面結冰後的冰層能有三五寸那么厚。冰面行軍都不成問題。

將整條淼江冰封不現實,按照他的想法,只需將附近河段短暫冰封即可,冰層厚度盡量往厚了凍,保證作戰時不塌陷。若是作戰過程冰層扛不住,再以士氣化出船只。

黃烈這個想法不可謂不大膽,但相較於串聯船只又安全許多。最重要的是聯軍兵馬大多水性不佳,相較於水戰,自然是陸戰更加得心應手。一時也沒有更好的法子替代。

康時心中暗暗吐槽。

黃烈這個天馬行空的主意倒是跟自家主公風格相似,想旁人所不敢想,實在大膽。

不過,這個法子有個很致命的缺陷。

康時只是小小蹙眉,黃烈便有所察覺,笑著問他:「此法可是哪里不太妥當?」

聯軍盟友齊齊看向康時。

康時鎮定自若:「確實有一擔心。」

黃烈謙遜道:「先生請賜教。」

「此舉不會對下游造成冰排嗎?」

這是康時比較擔心的。

所謂「冰排」就是「凌汛」,河道堵塞令江面水位加速上漲。若下游河道排泄狹窄或是還未徹底疏通,下游怕是要遭罪。康時的問題一出,眾人皆漠然,唯余雨聲嘈雜。

黃烈回答道:「若此戰能夠一戰定乾坤,吾等用最快速度登岸,短則幾個時辰,長則一日,應當不會發生康先生擔心的畫面。若再畏手畏腳,也不知何時能誅殺bào主。」

只差明著告訴康時,即便此舉真的會引發他擔心的問題。如今大局當前,他們也要有所取舍,總不能因為有所顧忌就放棄。他們顧首顧尾、投鼠忌器,但是鄭喬不會。

話畢,康時面sè看著有幾分白。不知是冷風吹的,月光照的,還是生氣氣的。

谷仁道:「吾等與bào主總是不同的。」

鄭喬不將生靈性命放在眼中,恣意而為,他們作為討伐鄭喬一方,豈可如此?

黃烈說道:「自然不同。」

有人聽著不太舒服,當即出言駁斥:「谷郡守這話就不對了,吾等為民請命,誅殺bào主,為的就是解救生靈與倒懸。不可避免要做些選擇,此乃,舍小利而謀大益。」

「此言甚是。」

吳賢未表態,只是看著淼江出神,置身事外,仿佛沒發覺身邊盟友的勾心斗角。

谷仁聞言,欲言又止。

雖然康時是沉棠的臨時代表,但並不能完全代表沉棠。沉棠偷襲寸山還帶走了半數jīng銳,進一步削弱了在盟軍之中的話語權。哪怕再加上谷仁一方,話語份量也輕。

最終,眾人采納了黃烈的建議。

不少文士言靈都有影響環境的效果,但想要冰封一截河段,其言靈威力可想而知。僅憑一名文心文士難以做到,自然需要其他勢力抽tiáo人手施以輔助。不湊不知道,一湊嚇一跳,各家湊出來的人手真不少。之後便是計算冰面厚度和施展言靈所需的文氣。

拼拼湊湊,完全足夠。

值得一提的是康時和谷仁兩方都拒絕出人,眾人還未表示不滿,理由就給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