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關心她。
……好像又沒那么後悔了。
徐姮才知道自己的心會隨著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而一上一下。
但她覺得哥哥是在捉弄她。
他都坐在她面前了,看她買了兩碗餛飩,八個生煎,她不相信他不明白她是真的買多了,而且就是專門多買了他的那一份。
難不成他真以為她最餓的時候能像飯桶一樣吃這么多東西?
徐姮擰眉,抬頭瞪了徐渚一眼,脫口而出:
「我買了你的。」
她說完就見徐渚挑眉笑了笑。
不是嘲笑,也不是逗弄,是什么感覺她也說不上來。
可徐姮就知道——
非得她說明白才行,徐渚肯定早就看出來了,就是要聽她承認,聽她說出來。
肯定在逗她玩。
徐姮太熟悉哥哥的路數了。
但每次還是會忍不住,白給似的湊上去吃他這一套。
小時候她和湯昳時總是吵架就是因為哥哥會用這種表面上沒什么問題的話去套他,而她會去提醒湯昳時不要上當。
可湯昳時的性格直得跟沒腦子一樣,她哥說什么信什么,偶爾還反過來倒說她。
然後吵到不可開交,要了真要動手的地步,她哥才會來拉架,反正徐渚是最開心的那一個,就喜歡看她和湯昳時爭得臉紅脖子粗的。
徐姮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白了徐渚一眼,橫聲說:
「你愛吃不吃,不吃就別坐在我面前。」
徐姮自顧自地把一次性的筷子拆開,逮著一個生煎就直往嘴里送,根本不帶看他的。
徐渚這才把他那碗餛飩拿去他那邊。
「已經好多了?我看你早上還在吃葯。」
不過這話題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直奔拌嘴的方向去,他的語氣未變,仿佛剛才的事並不是他的本意,仍在關心她。
還沒長大又只會吵鬧的似乎只剩她一個人了。
「嗯。」
徐姮趁著自己嘴里有東西在咀嚼,光明正大地隨便應一聲。
「燒退了嗎?」
「嗯。」
「每次都像昨天晚上那樣要發燒?嚴重到沒法走路的地步?」
徐姮不回答了,低頭連連往嘴里塞東西。
「媽媽知道嗎?」
「她有沒有帶你去醫院看過?每次都吃布洛芬?會不會……」
徐姮咽下她嘴里的生煎,抬頭,打斷徐渚道:
「這是女生的問題,我自己能管好自己,和你沒關系。」
她不習慣和哥哥討論這種私密的事。
也並不覺得現在他們之間的狀態能親密到她坦然對媽媽說這些的樣子,他就是一個關系普通的哥哥,一個需要保持距離的異性,僅此而已。
他明明很久沒有參與過她的任何事了。
這些關心她的話確實暖心,但實際上就是多余的,她不需要他插手,他不在麗雲的三年自己過得很好。
她絕對已經習慣沒有他陪了。
這個話題到此戛然而止。
徐渚先移開彼此對視著的視線,安靜地吃他的東西。
徐姮突然覺得房間很暗,暗到她都覺得剛才哥哥那雙黑黑的眼睛里沒有光,好像有很多她窺不清的東西,壓抑得很。
只有他笑的那一刻才會讓她驟然輕松。
七點多的天還沒有大亮。
原來是她一回家就撞見他從浴室里出來,連燈都忘記開了。
徐姮還記得自己在回家的路上的想法。
想和他客氣地說「謝謝」,也想隱晦地提一下抽煙的問題。
現在又變成了這種一句話都憋不出來的境況。
要是剛剛沒把話口堵那么死就好了……
下次找到機會的話,一定要,必須要,絕對要——
說出來。
哎呀,真的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