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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起了陣大風,終於將籠罩島嶼的陰霾吹散。

難得白日的天空如此清透湛藍,沉俏慫恿著伽月與她一道解鎖校外的風景。

將小孩哄睡著的伽月小聲地拒絕了她。

並且再叄提醒:「我剛剛更確定有人在跟蹤你。魏教官一離開,那種背後立汗毛的感覺又出現了。」

人類社會安全穩態的生活讓大多數的他們對危險的洞察力逐漸減退,再加之日新月異的高科技產品,使得這種本能被完美取代。不過失去現代文明庇護的人類脆弱到不堪一擊,沉俏不得不把伽月的話放在心上。

只是她還是忍不住避開監控,偷跑出去。

四周荒涼的場景很快讓她失去興趣,沉俏穿過罕無人煙的小道上准備返程,路邊齊腰的灌木叢突然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風將她的頭發揚起,裹挾可怖的哭嚎聲,沉俏不由心跳加速,大腦冷靜分析著此刻的情況。

或許她無意間闖入了野獸的領地。

恐懼扼住喉嚨,沉俏掐緊冰涼的手心,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最近的防暴按鈕就在轉角的大樹後方,只要她跑得夠快。

而且她還學過一年的防身術。

她努力調整氣息。

竄動的鬼影在身體右側的灌木叢來回出沒,女人放輕呼吸,瞬間轉為防備的狀態,全身肌肉緊綳,微微弓起著腰方便反擊後逃跑。

一道黑影快如閃電,即便警惕的沉俏及時發覺,揮出重拳,還是被動作更為迅猛的怪物壓制身下,鼻翼間充斥著濃重腥臭的血腥味。

她奮力抽出手臂再次試圖攻擊對方的眼睛,手腕被利爪擒住,扭成詭異的角度。

粗重可怖的嘶吼聲在耳邊不斷加重,如同地獄來的鬼魅。

怪物的獠牙也威脅著貼在她搏動的頸側。

沉俏嘗到嘴里的咸澀,她不甘心暴屍野外。

絕境下,陡然激增的腎上腺素令深陷絕境的女人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她故作放棄掙扎,屏息凝神,冷靜地抓住對方瞬間的猶豫,靠著腰部力量迅速翻身,屈肘立刻往著肋骨下緣的方向重擊,內臟的鈍痛讓對方徹底放棄對她的鉗箍。

沉俏翻身騎到它的身上,沖著太陽穴揮拳的瞬間看清了那張血肉模糊的臉。

「小漁貓?」她堪堪收回拳頭。

連忙又扯開他被血痂泥污黏在額頭上的毛發確認身份。

「嘶,快從我身上下來,老子要被你壓死了。」

她頓時松了口氣,起身抹了把臉上的汗珠,這才發現自己掌心的傷口撕裂了。看到地上幾乎斷氣的少年,動腳碰了下他。

「不會真死了吧?」

用力豎起耳朵,才能從獵獵作響的風中聽清對方虛弱的聲音:「應該是快了。」

沉俏輕笑。

他狠狠地啐出一團濃血。

四肢大敞,仿佛已經接受了自己的結局。

「有氣就行。我還在這兒呢,你想死再過幾十年吧。」她咬著綳帶一端把傷口又扎的更緊些,又按住肩膀活動了下嘎嘎作響的胳膊。

蹲下身就架著漁貓讓他爬上自己的背。

兩人身高本來就沒差多少,更何況他看著比普通人類纖瘦許多。

沉俏背得還算輕松,怕漁貓暈過去,一直不斷地和他講廢話。

少年嫌她吵,還說她的骨頭硌得自己傷口很疼。

「還知道疼是好事,等會兒到了醫務室你就裝啞巴,我可不想被人發現偷跑出來。」要是魏書硯知道,起碼又是叄分起步。

藍溪正准備鎖門回家,看到沉俏喘著粗氣一臉血污的狼狽模樣心里一驚,隨後又看到牆邊躺著位昏迷的陌生少年。

男人沒有多問,開門讓沉俏趕緊進去。隨後環顧四周,彎腰將重傷的漁貓抱進治療室。

整個治療過程都格外安靜,藍溪先幫沉俏重新處理掌心的傷口,又把消毒葯水留下來讓她自己清理其他的擦傷。

指了指角落的水盆,終於開口:「那里有備用毛巾,記得把臉上的痕跡洗了我再來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