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邪異(1 / 2)

嘉佑嬉事 血紅 1605 字 2023-05-02

外面的大街很快回復了平靜。

畢竟是安樂坊,多富貴之人,一件小小的當街斗毆案件,那巡坊御史和巡街武侯們,不敢讓這樣的小事驚擾了往來貴人。

苦主被帶走了,十幾個人證被帶走了。

十幾個武侯帶著一群編外的『地里鬼』,散去了大街小巷,裝模作樣的緝捕剛才逃逸的嫌犯。

而嫌犯,此刻已經回到了醉仙居。

醉仙居的後院,一顆掉光了葉子的大梧桐樹後面,盧仚披散長發,裹著一件白sè斗篷,臉上戴著一張光溜溜的白板面具,猶如一條幽靈,靜靜的站在樹下。

剛剛大街上的紛擾,沒能驚動醉仙居里的客人。

尤其是頂樓盧氏族學的那些先生、學生們,依舊熱熱鬧鬧的,隱隱還能聽到盧俊在引吭高歌,他正在唱《卸羅袍》!

這首曲子,大致描述的是『朝堂有jiān人』,『君子懷才不遇、被bī掛印棄官』的故事。

「這曲子,蠻符合他的心境。」盧仚輕笑。

盧俊當年也是萊國公府『舉孝廉』推上去的族中jīng英,曾經做過一方大員的。

奈何他在任上,公庫錢糧出了大紕漏,一番牽扯下來,他最終被bī辭官退休。

如今,他只能在盧氏族學廝混。

曾經威風八面的牧民主官,如今卻成了一個每個月干領一份錢糧的教書先生。

「也是曾經體面過的人。」盧仚雙手揣在袖子里,喃喃道:「白家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不顧師生情分,不顧自身體面,在族學中欺凌一個孤苦無依的本家學生呢?」

盧仚身後,一個低沉渾厚,猶如猛虎喘息的聲音響起:「仚哥,剛剛他已經如廁三次。但是今年,他每次如廁,都有兩個小廝貼身攙扶著。再想讓他摔跤,怕是沒這么容易了。」

盧仚用力搖頭,頭上發絲在寒風中狂舞。

「前三年,要顧及這個,顧及那個,所以他斷腿,都是摔啊、滑啊、失足啊,盡是意外。」

「今年不同了,我想要讓他的腿,斷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等他們下來,讓人正面沖撞,當眾打斷他的兩條腿。聲音大一點對周邊人說,是因為他做了見不得人的虧心事,所以才惹來這頓打。」

那低沉的聲音好奇的問盧仚:「要不要講明是什么虧心事?」

盧仚頭也不回的往身後踹了一腳:「夯貨,說這么明白干什么?就是要說得含含糊糊、晦澀不明,讓其他人去揣測嘛。」

「他做了虧心事,可以是半夜爬寡婦牆頭,或者小巷子里侵擾未成年,又或者勾搭有夫之婦,甚至是勾搭有婦之夫,隨便讓人家去揣測嘛。」

「他壞了我四年名聲,總要一報還一報。」

面具下,盧仚笑得很燦爛。

藏在盧仚身後yīn影中的那人就『呼呼呼』的笑了幾聲,隱隱可見一條極其魁梧的身影,猶如一座小山一樣,極力的縮在牆角下。

風一陣陣吹過。

醉仙居里面,酒香、肉香隨風飄揚。

七層樓里,每一層樓閣中,都點了大量的炭火盆。

寒風吹過醉仙居,飄到後院的時候,寒風都有點燥熱了。

盧仚和身後的人靜靜的站在黑暗角落里,靜靜的吹著風。

猛不丁的,當面吹來的風中,一抹極輕、極淡,但是yīn寒刺骨的氣息幽幽的侵了過來。

隱隱的,盧仚聽到了一聲凄婉入骨的笑聲。

盧仚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他猛地抬起頭朝著醉仙居望了一眼,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一抹流風一般淡淡的青氣憑空而生。

『呼』!

盧仚身邊一道小小的旋風平地而起,卷起了片片積雪。

盧仚身後龐大的身影同時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急促的咕噥道:「仚哥,不對勁,我心口汗毛發炸,我十歲的時候,跟著阿爸去狩獵,碰到那頭山魈王,才有這感覺。」

「那一次,阿爸帶去的族人死了一百多人!」

「撤!」盧仚用力一揮手:「今天,算他命好。過些天再計較。」

盧仚快步向醉仙居後門一溜煙竄去。

隱隱聽到盧仚在嘟囔:「反正腿長在他身上,跑不了。」

他身後高過一丈的魁偉身影,亦步亦趨的,同樣落地無聲的緊跟在他身後。

院子的各處角落里,別有七八條人影竄了出來,一溜煙的跟上,悄無聲息的開了後門,竄進了醉仙居後面的小巷中。

風吹過,剛剛盧仚藏身的大樹後方,一個婉轉哀涼的女子聲音幽幽響起。

「相公,我們……嗯?」

掛在醉仙樓高處的幾盞紅燈籠搖晃著,黯淡的燈光照進了後院。

大樹下方,一抹紅sè的綉花鞋一閃而過。

那柔媚入骨的聲音幽幽嘆息著:「走了一個相公,還有這么多相公。認真挑,慢慢挑。相公,我們配對耍子來?」

盧仚裹著白sè大斗篷,披散著長發,頭上戴了一頂暖帽,遮擋住了大半張面頰,從醉仙居後方繞了出來,回到了剛才有人碰瓷他的大街上。

這里人流熙攘,燈火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