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兄,這邊你先看顧著,我去去就回。」
一行人落榻雪山客棧後問槐打算外出添置點衣衫。
按理說修士墟鼎里多少幾件備用的。偏不巧,問槐這兩日把那些堆在墟鼎的衣物,臟的干凈的全洗了遍,掛在院中晾桿上一道雷全劈成了飛灰。
問槐推了一把風堅。「你,和我一起。」這個找事精不能留在段燃他們身邊。
風堅不樂意,眉毛揚起來正要嘴賤,問槐一把捏住他咬肌膨起的下頜,狠狠地擠。把他一張寬厚的臉擠成一個肉圓。
「我沒有和你商量。」他一字一頓。
昔日麒麟坳尊主,嚴肅起來氣勢凌人。風堅膽寒,分明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個祖宗,惹不得。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客棧。
到了街上進了家毛皮鋪子,大致挑了四五件款式利落的。付錢時,桌上放著幾張白紙的小盤引起了問槐的注意。
都傳到這里了?
他心里微驚,此時掌櫃說道:「客官,這是小店的優惠。拿走一張可以削價一成。」
問槐掏出晶石袋,「不必了,原價照付。」如數給了錢,當場穿起衣服。
他挑了一件脖頸、手腕翻有貂毛的窄袖袍子,通體黑色有暗紋,肉眼看不太明顯,需迎著光瞧。系上腰帶,肩寬腰勁腿長,又披上一間半袖狐裘,整理一番。抬眼,風堅正眼神猥瑣地看他。
問槐幾步跨出店門,一腳踢風堅屁股上,把人踹牆角的雪堆里。
「別以為爺看不出你是個夾屁股的。再多看,眼珠子給你摳出來。」
此前為了掙點快錢問槐什么活計都干。男人女人見識的多了,一眼就知道成分。
回了客棧,段燃已經把房間安排好了。風家母女倆一間,段燃和攜雨一間,問槐與風堅一間,構穗獨住。這樣安排,風堅由問槐看管,大家都放心。
「問兄早點休息。我回山上看一下,順便接構穗姑娘過來。」段燃道。此時他形容憔悴,身心皆疲,卻要方方面面照顧周全。
問槐推著他往樓上趕,「構穗那邊你不用操心了,她知道要來這里。」
雪山客棧,他與構穗來雪住城就住在此地,是趙錄光的產業。他和她招呼過。
段燃一介書生沒有反抗問槐的氣力,扭著臉喊道:「她一個弱女子,天黑路遠怎讓人放心!」
怎讓人放心?她一個人能打你一百個。到底誰弱,勞煩弄清楚。
「好了段兄。你看你面色蒼白,站都站不穩,你去我還要擔心你倒栽到山道下。不如回房修養,明日我們一道上山。」
說罷不容拒絕把人塞進屋里,關門前囑咐道:「攜雨,伺候你家先生睡覺。若讓我瞧見他出門,我第一個把你屁股打爛。」
「哈?!」攜雨剛把洗腳水從窗口潑後院便聽見問槐威脅他,登時小圓臉氣鼓鼓的,手里的盆子很想摔問槐臉上又不敢。
把雞舍收拾完,再將風城安頓好,天又開始下雪。
冷風吹過,後院的竹林挲挲不止。構穗渾身冷個激靈,幾步小跑,把酈御手里的掃把扔掉,逃也似拽著人進了屋。
兩人在外面忙活了快一個時辰,身體都寒透了。構穗從袖里取出自制的火折子,做法自然是酈御教的。他什么都會,連女人喜歡用的面霜也會做。
「先生,快來烤烤火。」
點燃炭盆,暖意如期而至。酈御燒炭的時候會把香料放進去一起熏,做出來的木炭自帶香氣,一引燃,香味釋放出來,淡雅清心。
酈御走了過來。構穗抬起頭看他。睫毛上寒霜融成水珠,掛在睫尾像雨後的小屋檐。
「你晚上怎么回去?」
構穗抹掉睫毛上的水露,隨意回道:「走回去……哦,我烤一會兒就走。」她一屁股坐下,有點胖乎的小手伸出來架在炭盆上,邊烤邊搓。
看她這快速取暖的樣子便知道她會錯了意。
酈御搬了張矮凳坐下,淡淡道:「沒有攆你的意思。」
白皙的臉龐染上夕陽的色彩,像空白天幕上掛著落日,沒有雲沒有飛鳥,只有由淺入深的瑰紅,令人迷醉。
酈御知道自己長得好,構穗也知道。可她總不當回事。
構穗拿袖子抹了把清鼻涕,傻笑道:「那我多烤一會兒。」
「嗯。」
酈御拿火鉗翻了幾下炭盆,火星騰空,飄到空中不知道去了哪里。天寒地凍,許是凍死了。
構穗下巴擱在膝蓋上,暖和起來人容易打困,不多時她睡眼惺忪,眼睛發起直。
酈御斜睨她,想了想還是開了口,「姑娘,別睡著了。」他手中是一本翻了大半的書,記錄了山川河海。
幾聲軟糯迷糊的迎合,構穗腦袋微晃幾下,眼睛睜開又閉上。
她困極了,先是擔心問槐是不是受傷,後來又去做給酈御的回禮。再然後就是風家的事……下午的時候,那些追日草花粉她收集了好久好久。
「醒醒。」
……
「回去再睡。」
構穗眉頭皺了皺,眼還是閉著。在她聽來,這些話像蚊子在嗡嗡嗡。
酈御輕輕晃了她兩下。
構穗以為出事了,立馬坐直,悻著眼左看看右看看,直到酈御那張清麗的臉讓她有了焦點。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