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風蕭蕭易水寒(1 / 2)

大魏芳華 西風緊 1551 字 2023-05-03

在夏侯泰初心里,沒有哪個婦人能比得上夏侯徽。

夏侯徽已經去世多年,然而秦亮寫信勸泰初起兵的時候,提出夏侯徽死得不明不白、可能是中毒身亡!此事不僅在泰初心里埋下了一個執念,還重新喚醒了他的思念。

此時泰初的眼前,看到的仿佛不是羊徽瑜,而是夏侯徽。恍惚之中,她終於轉過頭來了,正在羞澀地對著自己微笑,那是飽含親情與忠貞的笑靨。

「我真的不知道,沒聽人說過。」羊徽瑜的聲音把泰初拉回了現實,「君不要再問我這件事了。」

「哦。」泰初悵然若失地發出一個聲音。

夏侯徽曾是司馬師之妻,羊徽瑜也是司馬師的妻子,但羊徽瑜不是夏侯徽。

羊徽瑜看了他一眼,揖拜蹙眉道:「君若只想問這件事,我無可奉告,請告辭了。」

泰初點了一下頭,也緩緩地揖拜還禮。

本來泰初收到秦亮的書信時,經此提醒,他確實起了疑心。但過了一陣子,他回頭再看書信時,發現都是一些猜測、或者無可考證的說辭。

關鍵是秦亮有挑撥是非的動機,彼時司馬懿掌握洛陽朝廷,揚州起兵要盡可能地拉攏盟友、壯大實力一起反對司馬家,哪怕只是讓地方將軍中立、只要不倒向司馬家也是有好處的。動機不純,所以秦亮的話不能太相信!

後來司馬師逃去了蜀漢,又派密使見過泰初。泰初問起夏侯徽的事,密使也是矢口否認,咬定是秦亮從中挑撥。

泰初沒有出賣司馬師的人,這也是他開始質疑秦亮說辭的下意識決定。否則泰初若確定司馬師干的歹事,必然會把密使直接押解來洛陽廷尉!

不過泰初也不相信司馬師密使的說辭,疑犯會那么輕易承認罪行嗎?那廷尉還要如許多的刑具做什么?

為今之計,似乎只有羊徽瑜更可能了解真相,畢竟羊徽瑜嫁給司馬師的時間不短了。而司馬家的人已死得差不多,剩下的人,除了婚姻短暫的吳氏,便只有羊徽瑜和王元姬。

夏侯泰初回到了宴廳,賓客好友們紛紛向他致意。有個正說著話的士人暫停了一會,大概是話沒說話,他又繼續道:「五斗米教說得鬼差、yīn魂,並不可信,那是後來才宣揚的東西,與道家沒什么關系。」

頓時有人問:「那死後是虛無,還是在別的地方?離世之人、知道後人祭祀嗎?」

夏侯玄本來不屑於討論這種話題,但此時也不禁側耳聽著。他也想知道,妹知道我的想念嗎?

賓客們不管談什么天馬行空的話,都是可以的,只要不談朝政和實務就行。清談也不一定非要講學問,什么話題都可以說的。

然而夏侯玄最近覺得,宴會也好、聚會也罷,總是缺點什么。

這時他漸漸地明白了,因為人群里缺了個人,何晏。

夏侯玄結交甚廣,且與其中一些人的交情甚篤。但沒有人知道,他最喜歡見面的友人、竟是關系沒那么好的何晏。有時候夏侯玄會與之爭執,甚至不歡而散,甚至在別人跟前對彼此頗有微詞。於是外人難免覺得,夏侯玄與何晏的交情一般。何況兩人的作風也迥異,尤其是何晏以前很好女sè,夏侯玄在這方面卻挺克制。

但夏侯玄覺得何晏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說不上來為什么,每次有何晏在的場合,通常都會很有意思。也許是何晏談論的話題和見識,也許是何晏的情緒能感染人。

夏侯玄回顧周圍,仿佛剛剛才意識到,何晏已經死了。

今年以來夏侯玄覺得自己不太對勁,好像經常活在回憶里。

宴廳上變得嘈雜,不再是lún流發言,大伙都各自敬酒談論起來,「嗡嗡」的聲音籠罩在廳堂上。這時許允端著酒杯,跪坐到了夏侯玄身邊。

夏侯玄與許允對飲一杯,不禁隨口問道:「卿還記得何平叔嗎?」

許允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哪能不記得他?可惜阿,他可得罪了很多人。」

夏侯玄不動聲sè道:「他也是被bī無奈。以前宴席上總會有他。」

許允轉頭尋了一會,示意下邊的一個方向,輕聲道:「如今何駿在場。」

夏侯玄說道:「並非感懷舊誼,乃因想起平叔是個很有趣的人,缺了他如同菜里少了鹽。」

許允卻道:「在我們這些人里,平叔比不上泰初重要。若是缺了泰初,大伙多半都聚不起來。」

夏侯玄笑了笑,不置可否。

……許允回頭看了一眼下方的賓客、侍女,眾人同處一室,但嘈雜聲不斷。便好似在熱鬧的酒肆里,同桌的人靠近說話,周圍的人是聽不清的。

於是許允tiáo整了一下情緒,心情有些沉重地說道:「我最近有一種大限已到、命不久矣的預感。」

果然夏侯玄露出了意外的神情,脫口問道:「士宗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