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干戚之舞(2 / 2)

大魏芳華 西風緊 1981 字 2023-05-03

辛敞也跟著行禮。

秦亮還禮道:「宴席快開始了,請夫人隨意宴飲游玩。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海涵。」

憲英又道:「多謝大將軍盛情。」

姐弟二人離開了里屋。秦亮順手拿起《素女經》,返回椒房、把這東西放回去,畢竟不是什么雅物。

王氏馬上依偎到秦亮懷里,問道:「走了?」秦亮沉聲道:「走了。」她把白皙的指尖放在秦亮的xiōng襟上,抿了一下朱chún小聲道:「要不我幫一下仲明?」秦亮想了想道:「時間已然來不及,我先走,卿等一會再出門。」王氏摟住秦亮,終於輕輕嘆了口氣道:「去罷。」

過了一會,秦亮便離開了西廳,進了正堂大門,從西側的夾道走廊行走,然後現身在木台上位一側。正堂里的席位上、已是高朋滿座,見到秦亮入席的人們,紛紛朝這邊拱手。

秦亮收斂先前的各種情緒,一臉笑容地點頭致意,然後拱手還禮、跪坐到了正位。此時歌舞已經開始了,他遂先饒有興致地欣賞舞蹈,等著開場的雅舞結束。

至於淮南的戰事,並不會影響今日的宴會。因為戰場遠在千里之外、洛陽的任何措施都要以月計,秦亮即便做出緊張關切的樣子,也只能是表面功夫,什么作用都起不到。

所以干脆別掃興,維護好眼下的宴會氣氛,方是正事。

漢中之功已過去好幾個月,慶功宴失去了時效性,秦亮今日宴請的名義、亦非慶功宴。不過開場的舞蹈,倒是《舞德》。

這是一種雅舞,伶人執盾牌、斧鉞為道具在中間跳舞。盾牌叫干、斧鉞叫戚,所以又曰干戚之舞,屬於尚武的節目。其中的「德」字,起初說不定是、用狼牙bàng敲人比較嫻熟的意思。

「咚咚咚……」的鼓聲節奏清晰,舞者衣著原始,動作奔放不加修飾,時不時竟發出「烏魯」野獸般的叫聲。從衣裳到動作,毫無東方典雅的元素,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什么邊地少民的舞蹈。

但它就是古老的華夏族舞蹈,人們沉浸在其中時,仿佛看見了千百年前的場景。原始的華夏先民,他們裹著獸皮、拿著木棍石頭,叫喊著沖出了部落、沖出了大河流域,披荊斬棘,前赴後繼,在版圖上不斷擴散。

憑借聚集沒有異味的體質、農牧雙修的組織度,等等可以長期在野外能歌善舞的天賦,用歌舞感化的德行力量、擴張到了九州之地,席卷天下包舉宇內,得有萬里疆域。

直到貧瘠的草原、荒蕪的隔壁沙漠,無盡的東海、高崧的雪山。

不管怎樣,若論活得長、還得此地之人,總比那些滅族了、人都沒了的族群好不少。

這時秦亮回過神來,發現表叔令狐愚已坐在旁邊觀舞。秦亮遂側身靠近,微笑道:「今日安排的第一場歌舞,倒還挺應景的。」

令狐愚看了秦亮一眼,見他面帶笑容、微微一怔,點頭道:「淮南發生的事,我剛聽說了,確實應景。」

廳中的歌舞漸漸停止,舞姬退下。鍾會端起酒杯揖道:「大將軍率虎賁之師,厲中軍之眾,並雍涼之兵,用力討賊,全取漢中、yīn平、武都三郡,仆喜不自勝,請為大將軍賀。」

眾人紛紛道:「去歲西線大勝,大將軍名震天下,為大將軍賀。」

「好,好。」秦亮舉杯回應了兩聲,與賓客們一起同飲,然後才說道:「今日只飲酒為樂、歌舞助興,諸位不要拘謹。」

說罷一個戴面具的女子擊掌三次,另一批長袖飄飄的舞姬、很快便魚貫而入。琴聲響起、笛聲加入,輕快柔美的氣氛,頓時取代了剛才的原始野性。

要等大伙多喝幾巡之後,待酒興上來了,節目再換盤鼓舞,到時候賓客也可以上場跳舞,氣氛會更加歡樂一些。

不時有人端著酒杯上來敬酒談笑。令狐愚想回自己的席位,被秦亮一把拽住,讓他陪在這里。王金虎沒來,令狐愚的酒量也不錯。

自從羊祜引薦了尚書郎中鄭小同之後,鄭小同也來大將軍府赴宴了。他走到上位幾筵旁邊,與秦亮令狐愚對飲,閑談了幾句。

秦亮忽然問道:「孔文舉(孔融)是不是令尊的舉主?」

鄭小同點頭道:「當年先父受舉孝廉,正是在北海郡。」

聽到舉孝廉,秦亮不禁轉頭對令狐愚道:「孔文舉好像說過父母無恩論。」

鄭小同道:「孔文舉獲罪,其中便有這一條罪狀。」

當然孔融之死、與言論無關,他的主要問題在於看不起曹cào。

秦亮想了想,孔融因為小時候表演行為藝術、被父母qiáng迫讓大梨給其兄(孔融讓梨、卧冰求鯉,在秦亮看來都是需要推廣花費的藝術),所以孔融長大了想起那只水靈的大梨,憤而說出父母無恩論?

但應該不是這么回事,自周天子之後,孝其實才是歷朝歷代秩序的基礎,因為它是最底層的生產關系。不過孔融敢說、敢瞧不起曹cào,也是個性情中人,應該並未把儒學純粹當作工具。

秦亮便道:「孔文舉說出此番言論時,其父母早已過世,況且他出身高門士族,是為人父母的角度阿。」

令狐愚立刻贊同道:「仲明言之有理,孔文舉或許是看不慣一些士族豪qiáng,倚靠父母之恩、胡作非為。」

秦亮恍然道:「往往認為自己是施恩者,更願意為受恩者收拾爛攤子。」

鄭小同道:「大將軍可稱予若觀火。」說罷又把斟滿的酒杯舉了起來。

這時正堂上已是鬧哄哄一片,賓客們相互祝酒,宴會漸漸進入狀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