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闕垂落在身側的手意外抬了起來,眼看著就要落到自己身上,許從一下意識就往後退步。男人手滯在半空中,面色剎時變了一變,瞳孔晃動,似乎蘊集著驚濤駭浪,許從一被震懾地大氣都不敢喘一。
看到青年對著自己的碰觸顯示出相當的反感,亓官闕心臟猛地被只無形的手揪了一下,不適感竟是比後肩上的傷還要明晰數分。
「你以為我要做什么?」亓官闕虹膜上眼白部位,開始有一根根血絲漫開,有晶瑩雪花自兩人中間墜落,一朵雪花掉進許從一微微搖曳的細長睫毛上,突然而來的冰冷,讓許從一閉了下眼,雪花快速融化,冰感消逝的很快。
再睜開時,對上男人隱隱怒發的剛硬面孔,其實拋開他們兩人間的恩怨,他是敬佩和尊重這個人的。
「我……那種事,就到這里斷了,可以嗎?」恨歸恨,但他能怎么報復,這人是亓官靈的舅舅,許從一決定將發生過的,都封存在記憶深處,就當是一個錯誤,他會遺忘它,同時希望亓官闕可以明白他的想法。
「斷了?」亓官闕話語了帶著微微的困惑,在許從一澄澈明亮的目光中,很快就意識到他指的是什么。他讓他別再碰他,讓他遠離他。
「你不怨我?」
許從一嘴角抽了一抽:「怨又怎么樣,我把你殺了還是把你揍一頓?」論武力他敵不過亓官闕,倒是可以用點不入流的手法,可他覺得有點累,他報復了之後呢,他沒那么傻,為一時心頭的爽快,給自己找尋來無盡的麻煩。
「根本不實際。」許從一笑容里有著些微的自嘲,他還不至於分不清事情輕重緩急。
亓官闕瞳孔微微擴大,他盯著比他稍矮一點的青年,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對他露出微笑,但這笑,卻是一點沒讓他覺得開心。他想將過去都一句話給抹消,問過他的意見了嗎?
太天真了,他還從來沒主動放過手。
亓官闕出手如電,猛地一把就抓住了許從一的手腕,將人往身前一帶,完全沒防備的許從一踉蹌了兩步,跌進到亓官闕懷中。
這一變故,讓許從一驚得立刻大力掙扎起來。
男人攥的力道非常大,許從一怎么掙動,箍在腕骨上的手,都沒有一分掙脫。
前面的人背對著他們行走著,許從一擔心其中有誰會忽然轉過頭來,他害怕被他們看到他和亓官闕這樣糾纏,因為曾經有過那樣不堪丑陋的關系,這個人碰他一下,都讓他全身都想要顫抖,恐懼根植在骨髓里。
「你想怎么樣?」許從一知道自己說的哪一句惹怒了這個男人,但那是他能做的最大妥協,可這個人不接受。
亓官闕逼近許從一,青年個子比他略矮一些,於是他得低一點頭。陰鶩暴戾的目光死死鎖住許從一。
「該是我問你,你想做什么?」亓官闕覺得自己快被體內那團躥起來的怒火給燒得失去理智,他努力壓制著。他知道自己發起怒來什么樣,他還暫時不想傷害許從一。
許從一要被氣笑了,他說得夠明顯了,這個蠻橫的男人不肯答應。
「亓官闕,我求你,我和亓官靈真心相愛,要是她知道你曾經做過那種事,她必然會傷心。你是她最尊敬的長輩,看在她是你外侄女的份上,你饒過我,行嗎?」許從一放低了聲音,語氣中帶著哀求。他倒是想和亓官闕撕破臉,可不能,也不可以。
「好。」亓官闕薄唇微微蠕動了一番。
許從一幾乎沒聽到,他瞅著亓官闕,感覺剛才是自己聽錯了。
許從一表情瞬間呆愣,這個表情好似取悅到了亓官闕,他重述說過的話:「好。」
「你答應了?」忽然聽到這么一個字,許從一驚訝中,是不相信。
亓官闕沒在重述第三遍,他背過身,走向快要從視野里消失身影的族人。許從一在原地站了一會時間,快步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