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2 / 2)

「是畢業作品出現什么問題了嗎?」

姜林夕見兩個女學生一直沒注意到楚晏,也就走了過來出聲問她們發生了什么事,聽到她聲音,陷入痛哭的兩個女生才抬頭,然後認出站她們面前的楚晏是學校最受女生歡迎的教授,而露出驚訝的表情。

若是其他時間,看到一個帥氣俊美的教授站她們面前,她們必然會露出羞澀或者興奮的表情,不想把哭泣的丑態露給他看。

但是這時候的兩個女生,卻只是驚訝了下,然後就完全沒心思去管其他什么事亂七八糟的少女心,她們現在的內心飽受煎熬,蒼老的對什么男人都提不起勁,只想著解決面前的問題,滾回宿舍大睡三天三夜。

兩個女生分別是a美漆畫系即將畢業的研究生方茗跟陸雪莉,兩人現在其實很「蓬頭垢面」了,已經快一周吃睡在展覽館忙她們的畢業作品,但就是如此她們眼見馬上要到的畢業展開展時間,她們手中的一些事項卻達不到標完成。

「男同學都自暴自棄地跑了,撒手不管我們漆畫系畢業展了,覺得要丟人就一個系丟人,丟下我們兩個人在這里,我們自己的幾幅小幅漆畫作品還沒有創作完,還要收拾這些爛攤子,我們都快瘋了。」

方茗慢慢緩和了情緒,在姜林夕的問候中,開始快速的把積壓在她們心中的苦惱說了出來。

「展館展示牆本來應該是我們系的兩位老師負責,他們一個出國做什么交流,一個也不知道跑去哪里,只叫我們學生來做,我們做了,拍照給他,他又不滿意,一直叫我們重做,重做,我們自己的畢業設計都沒時間做,幫他做了三次,他今天還說我們畫的展示背景牆不行,展現不出我們漆畫系的風采……要塗掉重做,呵呵,我們哪來時間做!」

方茗說著說著語氣帶了濃郁的怨恨,而這樣的怨恨幾乎充斥滿了他們這一屆漆畫系畢業生心中。

畢業展對於負責輔助他們的老師們可能不重要,對於他們來說卻非常重要,不僅僅這個畢業展是他們多年學習的成果展示,對他們意義非凡,而且這樣面向社會,在如此高規格的美術館中展覽他們的作品的機會,對於現如今的他們也非常寶貴。

因為誰也不知道,未來還需要多久,他們的作品才能再次擁有在美術館做展覽的機會。

並不是每一個學藝術的人,畢業後都有機會開個展,他們能繼續在這個圈子里找到對口的工作就是一件幸事,成為純粹的藝術家,那是幾千人中出現不了幾個,所以在不知道未來他們能在這殘酷的圈子闖出什么發展前,所有畢業生都很珍惜這一次畢業大展。

「我的畢業設計作品,老師不幫我好好看,給的建議我完全聽不懂,現在我還在不滿意它們,還想要做細節修改,但是展館現如今都亂七八糟,還需要我來負責,我真是要瘋了。」方茗煩躁的都控制不住音量,聲音有些尖銳,楚晏對此聲音皺眉,姜林夕在一邊也皺眉,為不負責的老師皺眉。

但她知道不能建議他們去找相關學校領導反應,因為這些學生從被負責老師欺壓,沒反抗的反應來看,他們就不敢得罪那位負責人的老師,怕畢業在即還被對方穿小鞋,未來對方也是圈內「大佬」,也能在很多方面壓制著他們。

不是誰都有勇氣去反抗一些不公平的欺壓,去反抗權威,因為很多時候,他們覺得付不起代價。

所以那群自暴自棄跑走的男生,寧願畢業展因為背景牆設計丟丑,也不願意做什么其他反抗,只把時間和精力去精益求精完成好它們的畢業作品。

而會選擇留在這里的兩個女生,也是太祈求能讓他們的畢業展一切都表現完美,不出任何丑,放不下畢業背景牆不完美這件事。

「那你們現在要怎么辦呢?布展時間周六截止,今天都周四了。」姜林夕把紙巾遞給兩個女生,問她們打算,都是一臉迷茫,很明顯他們就是想不出解決方法才崩潰。

「老師,要不你和楚教授幫幫我們。」一邊一直沒說話的陸雪莉,擦著眼淚,然後看著楚晏忍不住求助。

楚晏在a美的名聲很盛,沒有教過漆畫系的學生,她們也都知道他,反而是姜林夕,這些一直忙畢業展覽沒空關注網絡動態的學生連姓氏都叫不出,根本不認識她。

「拜托楚教授給點背景牆的布置的建議吧。」陸雪莉跟楚晏求助,認為這樣有藝術天才美譽的教授,隨便給他們點指點,也能讓他們撥開雲霧見青天,楚晏卻對這要求感覺怪異,轉頭去看姜林夕,明顯認為這不是他該做的事,下意識看姜林夕反應。

「這些是我們設計的背景牆圖紋,負責的劉教授不喜歡,叫我們換色彩素雅一點的,我們最初就是素雅風背景牆設計,他不滿意我們重塗了畫現在這種,他還是不滿意卻不給我們設計一版顏色過來。」陸雪莉見楚晏沒有馬上開口拒絕,覺得能抱到大腿而積極說起她們的麻煩。

「楚教授幫我們看看,選用那幾個色系來做我們這次畢業作品背景牆設計比較好。」陸雪莉把他們這次畢業展會展出的幾幅已經掛好的巨型畢業漆畫作品指給楚晏看,楚晏還是看著姜林夕,姜林夕示意他看了做決定,楚晏卻沒有動,姜林夕當著學生也不好逼他,也就抬眼看了一下,然後被學生弄的有些繁復設計的背景牆稍微「辣」到了一些眼睛。

這樣的背景設計,也是充滿了設計巧思,能感受到設計者們想要博得關注,博得好評迫切的心思,但是就是太迫切了,很多感覺就太刻意了,這種感覺可能普通人感受不到,但是楚晏和姜林夕這樣的藝術天才,那幾乎是一眼就能評斷出這種設計很糟糕。

「全塗了直接改為純白,你們該學會做藝術減法。」

幾乎沒做多少思考,姜林夕就給出了背景牆設計的建議,而這建議除了學生繼續的色彩建議,還包括這樣做能給她們省去大量時間,畢竟畢展時間馬上要到了。

「不做點其他設計嗎?」陸雪莉有點不確定的問姜林夕,姜林夕說就純白,不做任何多余的裝飾。

「既然短時間內設計不出什么協調美觀的裝飾,那就純白到底,簡潔大方還能更好凸顯你們色彩斑斕的漆畫作品。」

姜林夕為油畫系設計過背景牆,也是選擇純色,最大限度去凸顯學生的作品,其實她也可以在布置點什么,但她覺得會搶奪一些注意力,所以選擇什么也不加,只在油畫作品的空間布置上多做了設計,令整個油畫系展區顯得與眾不同。

漆畫系想要背景牆設計感強一些,能讓觀展人員走入就感受到藝術的美感,換他們老師來可能都有些吃力難以做到,換成她們更是難上加難,這也是為什么每屆畢業展各院系都安排了負責教授,其實就是大方向幫學生提高這方面的展現。

現在漆畫系負責教授撂擔子,把工作和壓力轉給學生,這些學生現如今明顯扛不下來,姜林夕教她們做一種藝術減法。

「白色和你們漆畫系這次展出的整體風格最協調,也不喧賓奪主,是最不功不過的色,你們的作品才是這次最核心的展出。」姜林夕把她的建議給完,方茗和陸雪莉記在心里,然後去看楚晏,想聽聽他有沒有高見,楚晏卻完全不管這件事。

他本來就不擅長大格局布置,也沒這方面經驗,不過聽了姜林夕的白色建議,他也是贊同的,不過他沒有說出來,只是安靜的站在那里。

方茗和陸雪莉見他如此有些失望,但能得到姜林夕的建議,她們也很開心,雖然她們不知道姜林夕的身份,但是想著她畢竟是a美老師,有幾把刷子,比他們強。

「謝謝老師。」

方茗和陸雪莉連連對姜林夕鞠躬道謝,姜林夕擺擺手表示沒什么,轉身准備離開,卻注意到漆畫系單獨可以視為一個小展館的展區最中間的位置空著一面牆,什么也沒有掛。

「那里准備直接畫一幅漆畫上去,往年都是教授們來畫,今年教授沒空來畫,叫我們來畫,我們這幾天愁背景牆設計,完全沒空構思這里畫什么。」

方茗注意到姜林夕停留在面牆的視線,馬上解釋那堵牆現如今空空如也的原因,姜林夕得到困惑的解答,也就收回視線准備繼續離開,體內一個繪畫天才人格姜沫,看著那空白一片的牆壁卻來了創作欲望。

……

「想幫她們畫?」姜林夕感覺到姜沫的躍躍欲試,在心靈共存室問了一句,馬上得來她雀躍的回應。

見此姜林夕轉頭問方茗和陸雪莉,需不需要她幫忙把那副畫在牆壁上的漆畫給完成了。

「我現在有點靈感。」姜林夕突然開口幫忙,頭疼怎么完成那副壁畫的方茗和陸雪莉激動地快跳起來,怕姜林夕反悔,飛快地跑去准備繪畫工具。

「你先走吧。」姜林夕拿到畫具,轉頭叫楚晏先離開,楚晏卻沒有走,而是看著她作畫。

但姜林夕拿著漆畫刷開始作畫的時候,雖然她意識依舊存在,但是動手地卻是13歲的姜沫。

姜沫用她喜愛也擅長的抽象派畫風,快速的用大刷子在牆壁上畫了幾個極為抽象令人一眼看不明白圖案,然後就開始大肆調制漆彩,填塗圖案周圍的空間,很快一幅令人覺得視覺要爆炸的畫作就完成,看得方茗和陸雪莉都目瞪口呆,楚晏神色也有些動容。

楚晏雖然是寫實派畫家,不欣賞抽象派的畫風,但能評鑒各類畫風作品的好壞,姜沫這次大膽的用色和看起來雜亂無章的圖形和線條,都非常具有創意,把一種臨近崩潰的一種情緒給展現的淋漓盡致,可以說畫得非常觸動人心靈。

而方茗和陸雪莉還達不到楚晏這種評斷,但是看到這幅畫,她們雖然不懂里面奇怪的圖形和線條要表達什么,但是卻甚是喜歡其色彩搭配,也莫名看著這幅圖有種他們想要宣泄大哭的情感。

那種到了極限的壓力撲面而來,感覺只有痛哭一場才能解決。

而這幅畫,姜沫也取名為《極限》,她用黑色細刷寫上這個名字,心滿意足的收手,姜林夕才繼續用細刷筆極為潦草的在作品名後面,帶上了姜沫的名字,給這幅畫蓋一個認證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