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側王妃(1 / 2)

終宋 怪誕的表哥 1631 字 2023-05-04

均州。

十六日傍晚,張弘范牽著馬下了商船,自策馬向東徐行。

他眼神有些落寞。

既想著今日該是大姐兒出嫁的日子,又想到在漢江河谷見到的張五郎一行人。

「看來,五哥該是猜到了。」他又低語了一句。

……

正月,在昔木土腦兒,忽必烈那句「你家五郎,小聰明太多了」並非是對張柔說的,而是私下召張弘范密議,對張弘范說的。

當時大軍馬上要北征哈拉和林,山東李璮隨時有叛變的可能;關中已為李瑕所據;廉希憲叛投;諸多消息直指商挺、史天澤、儀叔安、趙璧等人也有通敵的可能。

形勢對於忽必烈極為嚴峻。

坐鎮亳州的張弘道遮遮掩掩、與李瑕的曖昧,證據確鑿。

亳州東可結李璮,西可與李瑕夾攻河洛,一旦有失,相當於對李璮的包圍圈出了個大缺口,讓其直接與李瑕相通。

不論張弘道行事是否代表張家的意思,已必須要除掉……

忽必烈一方面以防范關中之名,派嚴忠濟鎮守太行徑,盯著保州,不給張柔反的可能,另一方面施恩張柔,加封榮?大夫。

至於亳州……暫時而言,忽必烈不能令張柔除掉張五郎,也不能開口叫張柔交回亳州。

一個不好,真bī得張柔魚死網破。

需要有所轉圜。

張弘范就是最好的人選,深受重恩,忠心耿耿。

且哪怕事情辦壞了,也不至於bī得張家跳腳。

忽必烈已給了張弘范太多的恩典,且還能給更多。

張弘范不會投附李瑕。

不說其家小在保州等各種原因,恰是因張大姐兒想嫁李瑕、張五郎已有暗中支持之傾向,張家投附之後,必被李瑕分權於諸兄弟。

只有忽必烈還能讓張弘范這個人繼承整個張家統領三十余城、八萬戶軍民總管大元帥的權力。

蒙古之寬,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

對於張弘范而言,這件事既是機會,也是考驗。

若辦妥,往後張家之權必然全歸於他;若辦不妥……忽必烈給他的恩典越重,一旦背叛,忌恨越深。

但張弘范不願、也不能對張五郎下手。

家族才是亂世立命的根本,若兄弟鬩牆,張家也要分崩離析了。

他身受重恩,也是身擔壓力。

事到最後,已全擔在他一人肩上。

家小在保州要顧、前途抱負要實現、兄弟情誼要保全,怎么做都難。

但張弘范還是打算做得完滿。

到了亳州,他試探了張五郎幾句。

發現張五郎沒變,還是那顧家的守成性子,張弘范這才決定接回大姐兒。

從根源上斷掉張家與李瑕的聯絡,亦是最好的辦法。

如此,兄妹三人,各作些犧牲。張五郎不至於死,最多去當個質子;大姐兒放棄些小情小愛,再找良人;他張九郎也願挨些責罰,哪怕丟掉往後全統張家之權的機會。

往後,張家還是那個兄弟姐妹齊心的張家。

卻沒想到最後,不僅大姐兒不願作這點犧牲,就連張五郎也不肯。

……

這才是叫張弘范最難受的。

他想到當年離開亳州大姐兒討要書籍之時,作為兄長何等寵愛這個妹妹;想到當年五郎寧可身負重傷也要保全家族……

轉眼之間,物是人非,他們都變了。

心念蕭索。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

時近黃昏,平陵郡王府內頗為喜慶。

「請賓客入席。」

一對新人對拜過,觀禮的張弘道看著他們般配的模樣,心中又添了感慨,轉身入了席。

「娘家人請坐這邊……」

宴席倉促間又多擺了五六桌,張弘道招呼著家小,又讓張延雄去安排親隨。

「五郎,李瑕怎也不防著我們?」

「稱他『郡王』吧,去坐吧,你想喝酒就喝。」

張弘道桌邊坐了,閉上眼歇了歇。

連日趕路,他渾身酸疼得厲害,但真正疲憊的還是那顆心。

也沒了心情夾菜,他捧起一杯喜酒喝了,眼睛已有些發酸……

張九郎還真以為他想不明白。

自大姐兒離開後,他整整分析了四五個月,確定忽必烈根本不敢在眼下動張家,才敢行事。

李璮多年異動不斷尚且無事,為何這邊一點小打小鬧到了張九郎口中,卻成了大禍?

張九郎口中之大禍,只關乎其一人之前程罷了!

這次,做了些小動作,怕是被趙璧查到了。

是他張弘道能力不濟,認栽。

那出奔逃命又如何?忽必烈敢動張家嗎?

當年六郎尚且肯放張世傑,今張九郎卻連親生兄弟都不肯放了?

說什么求情,這次忽必烈能高抬貴手,往後呢?待天下大定,還能容他不成?

是,他能耐比不上九郎,也繼承不了家族重擔,且願意為家族拋舍己身。

己身可拋,卻不能只為實現張九郎一人之抱負!

那日相談,張弘范頭一低,說甚「接回大姐兒,我才好保五哥性命」,低頭間愧疚的是什么?

真當人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