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欺軟怕硬(1 / 2)

終宋 怪誕的表哥 2173 字 2023-05-04

漢中城南的望江門碼頭漸漸繁忙。

六月初,來自江南的官船送過往隴西赴任的官員,才揚帆離開,又一艘大商艘停泊在岸口。

勞力們搬著貨物下了碼頭。

之後,吳家的子弟們下了船,岸上,丙辰科探花、轉運司主管楊起莘打著儀仗前來迎接。

姜飯四下看了看,摁捺住急著回家的心情,到了船樓上的艙房前,正要說話,一名婢子推門而出。

「碼頭上的老官可是來迎我家貴人的?」

「不是,妙嵐姑娘可看到路邊那隊馬車?是胡總管來了。」

「好小的馬車。」

「還請貴人將就。」

姜飯隨口敷衍著,反正已護送到了漢中,往後不歸他管。

沒想到,今日那位貴人很好說話,已戴了個竹笠,遮著臉便出來。

「走吧,啰嗦什么。」

姜飯不知她急什么,難得今日安排得十分順利。

又讓人將那十幾口大箱子隨閻容送過去,他自出城先去見了李瑕,稟報了臨安諸事。

「還有一樁意外……那位夫人身邊有位女侍衛,是臨時跟來的,當時,瑞國公主意外發現了假死之事……」

~~

一隊馬車穿過漢中街道,載得箱子雖多,卻十分低tiáo。

其中一個車廂中,妙嵐偷瞄著閻容,心想貴人只怕一輩子還沒坐過這樣顛簸的馬車,連忙要尋東西給她墊。

「別煩了,快些便是。」

閻容卻是不甚再意,掀開車簾又往外看了一眼。

妙嵐不由感慨道:「漢中城好破啊,人也少,這地方也沒以往聽說那般好。」

「少說話,我嫌你吵。」

閻容隨口輕叱一聲,不再理會她。

一顆心不知已飛到何處。

終於,馬車轉入漢中城東南一座大宅前。

抬頭一看,牌匾上書「褒園」二字,園林頗為清雅,竹繁葉茂,中庭楹聯上寫著「賞靜憐雲竹,忘歸步月台」。

風景不錯。

雖遠比不上臨安奢侈,但確實也過得去。

胡真引著閻容一路轉過前庭,最後問道:「恩主可滿意?園內的粗使婆子奴家已安排妥當,還有一應物件……」

「知道了,他人呢?」

「郡王出城為人送行了。」

「你去與他說一聲,我這邊旁的不需你管。」

揮退了胡真,閻容只在宅院里稍逛了一圈,徑直便進了主屋。

「燒水沐浴,再把床鋪上。」

……

水溫正好。

閻容抬手,看著自己膚若凝脂的胳膊,滿意地笑了笑。

往門外看了一眼,未見婢子稟報什么動靜,不由又有些幽怨。

美人出浴,開始對鏡梳妝,直到頭發都干了,那人卻還沒來。

閻容不由著惱,chún上胭脂都未擦便要去睡了。

終於,妙嵐急匆匆跑了進來,倉促之間整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只道了兩個字。

「來了。」

「這么久才來,讓他走。」

閻容哼了一聲,目光卻已向屋外直勾勾地看……

~~

王翠按著刀站在院外。

她看向院中那間主屋,心里算著李瑕進去也有一會了,眼下該正是那個「忘乎所以」的時候。

這一路來,離漢中愈近,閻容那愈發坐立不安的狀況,王翠看在眼里。

那樣的美人,那樣的嬌艷欲滴的狀態,此時只怕是……

正想到這里,忽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回頭一看,是李瑕身邊一名親隨。

「女人也會武?比劃比劃?」

王翠倒也不懼,拍了拍腰間單刀,淡淡應了一句。

「死傷莫怪。」

~~

「支走她做甚?」

閻容站在窗邊看了一會,轉身坐下,對著銅鏡理了理釵環,漫不經心道:「我覺得你多疑了,趙衿心腸還是好的。」

「我殺了她爹,派個人來報仇也正常。」

「她還不知吧,又何必讓她卷到這些事里?」閻容嘆道:「但說來,誰知臨安那些人如何想的?bī急了,哪樣下三濫的招術沒出過。」

「懶得管臨安,隨他們去吧。」

「今日是沒心情管他們。」閻容放下銅鏡,瞥了李瑕一眼,嘴角微揚,道:「我困了,你若無事說,便走吧。」

話雖這般說,桌下,她的腳背已輕輕撫著李瑕的小腿。

李瑕愈發正經,道:「倒還有一事,談談你往後的生計。」

「你可是說好了,養我。」

「答應過保你安穩,說話算話。我私下里有個貿易行,讓你入股好了,往後年年分紅,衣食無憂……」

「讓我入股?」閻容看向李瑕,眨了眨眼,又手捧著臉,已帶了tiáo笑之sè。

「正事不想談了?」

「不想談,總歸這輩子已交在你手上,由你。」

李瑕道:「但我得與你說好,別在漢中仗我的勢行不法之事,只可這般規規矩矩賺營生,連我也是,何況是你?」

閻容沒心思聊這些,反問道:「現在知道要守規矩了,當初在雲錦堂怎么不對我守規矩?」

「公是公,私是私。」李瑕道:「我人品雖不好,也不能壞了規矩。」

閻容輕嗔一聲,起身,翻出一個小匣子,推在李瑕面前,道:「呶,入你的股。」

李瑕打開看了看,見全是金銀關子,問道:「來的路上怎不兌了?」

「金銀珠寶不好帶出臨安,路上停泊時兌了小半,人家留著傍身的。」

「嗯,我派人到東南兌了吧,晚了不值錢。」

「人都是你的了,你看著辦便是。」閻容道:「莫嫌少,真就這些家當了。」

「你這家當不算少,卻沒我想像中多。」

閻容悠悠一嘆,道:「真當我是有錢的?當年那皇帝老兒也不蠢,我們這些jiān黨看似把持朝政,無非是替他弄來享樂的錢財,大建宮闕、tiáo教舞樂,到頭來我們『閻馬丁當、國勢將亡』了,他不過只沾個『怠政』之名,等著哪日『一朝醒悟』,鏟除閻馬丁當,他還當他的明君。」

這也是大宋慣例了。

丁大全本事雖不如蔡京,無非也是「帝亦知其jiān,以其竭四海九州之力自奉」罷了。

歷史從來都是相似……

「帝王心術,不外如是。」

李瑕隨口應了,閻容已靠近了他,一只白皙的手已伸過來,覆在他手上,蓋上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