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一邊的丁亞軍跟段鵬兩人愣了一下,直接沖過來了。
「狗曰的,老子就說見不得劉春來,每次見到他,絕對莫得好事!」段鵬罵了一句。
可動作絲毫沒慢。
兩人上了車,馮青雲直接擰動了鑰匙,打燃了火。
「一會兒你可別沖動……」一路上,馮青雲不停地叮囑劉春來。
劉春來沒說話。
臉色鐵青。
一直認為最不可能出問題的天府機械廠反而出了問題。
天府機械廠。
往常這時候早就安靜無比的廠區里面,這會兒鬧哄哄的。
尤其是唯一的一棟辦公樓前面。
對著三樓上叫罵著。
「哐哐哐……」
一連串的金屬撞擊聲不斷響起。
三樓左側財務部外面的過道上,有不少長條凳跟辦公桌,擋著了鐵門。
「陳玉和,老子勸你把財務室的保險箱跟劉秋菊交出來,這沒你啥事情!我們也不會動劉秋菊一根毫毛……」
散發著昏黃燈光的過道燈下,一名穿著白襯衣,下身黑褲子,腳上一雙皮鞋的三十左右的國字臉男子,把前面用鋼管砸鐵門的年輕人拉到了後面,對著里面喊道。
鐵門外,鎖已經被砸掉了。
里面過道有長條凳抵擋著,根本推不動。
外面的人進不去。
「曹兵,你龜兒子少在那里做夢。現在收手還來得及……」陳玉和捂著一條胳膊,在幾條長條凳後,用背抵著凳子,避免被推開。
他旁邊,書記馬玉民則是捂著額頭坐著。
鮮血不斷地從手指縫隙中冒出。
「老馬,你沒事吧?」陳玉和問旁邊呼吸粗重的馬玉民。
「死不了。子彈把老子打了個對穿,都沒死,總不能被一截鋼管打死了。」馬玉民笑著說道,他腦袋有些昏,「但願其他人有精靈的,去公安局報案了。」
旁邊的會計室里,劉秋菊渾身顫抖不已。
眼淚一直在眼眶中打轉。
葉琳摟著她,「放心吧,不會有事情的。」
「狗曰的,膽子越來越大了!挪用廠里的錢不說,還以為這樣能解決問題!」楊小麗也哆嗦個不停。
「我不怕,我哥會來救我的!」劉秋菊顫抖著說道,「他在縣城呢!」
葉玲跟楊小麗只是嘆了口氣。
吉普車的遠光燈老遠就出現了。
廠門口的鐵柵欄門大開,吉普車的速度並不是很快。
卻老遠就讓人看到了。
「兵哥,公安來了!」樓下面的不少人有些擔心起來。
雖然不怕保衛科的人,可還是怕公安。
不少人已經開始打起了退堂鼓,開始向著旁邊路燈照耀不到的地方而去。
有些人甚至直接藏到了腋下……
「怕啥子?劉春來那狗曰的想要把我們從廠里趕出去,想要餓死咱們呢!」曹兵對著樓下喊道,「公安也不能讓咱們餓死吧!」
看著遠處的吉普車,冷笑了起來。
「兵哥,那只有一輛車,沒聽到警報聲,公安沒來,估計是劉春來,要不把他給……」旁邊一個年輕人問曹兵。
劉春來帶了幾百萬的現金回來!
這狗曰的為富不仁,江南制衣廠跟臨江紡織廠的工人一個月拿七八十甚至上百,可他們作為縣里技術含量最高的機械廠,大多數人的工資都降低到18塊的底薪。
沒有生產,就沒有獎金。
今天廠里又宣布所有崗位都得考核,不通過的就調崗審核開除。
這幫占據著重要位置的技術員跟基層管理人員們,平時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廠領導在他們面前沒脾氣的主兒們,頓時就怒了。
不能接受劉春來這血腥資本家的壓榨。
「什么?」穿著背心正坐在辦公桌前看文件的呂紅濤聽到秘書何俊華的匯報,整個人頓時跳了起來,「這些狗曰的,他們要造反?」
一邊說,一邊拿起身後凳子靠背上掛著的襯衣,往外走去。
何俊華趕緊跟上,「之前就有不少人不滿機械廠承包給劉春來。」
呂紅濤知道問題的根源所在,「你去曹富陽家里喊他來機械廠,看來把他放出來是個錯誤。」
說這話的時候,呂紅濤臉色很不好看。
縣政府到天府機械廠也沒多遠,他索性就向著那邊跑過去。
天府機械廠里,吉普車的大燈照著辦公樓前面的一群人。
「怎么回事?」
馮青雲下車後,陰沉著臉,聲音冰冷。
「整天吃飽了撐得慌還是納悶的?趕緊該干啥干啥去!」
有不少人就准備走了。
「兄弟們,不要被他們幾句話給嚇走了!劉春來那可是要剝奪我們的飯碗!我們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機會!」
三樓上看到馮青雲從車上下來,曹兵跟身邊的幾人都是愣了一下。
馮青雲可不是啥好說話的人。
尤其是看到他一句話,就讓那些膽小的人准備跑了,怎么能容忍這結果發生?
要是這些人走了,留下他們幾個,那才是真的危險了。
「繼續留在這里沒事!我知道大家有所誤會,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各自散去,只追究帶頭的!」劉春來也開口了。
「你特么的誰呀!有本事來追究老子啊!」
「就是,你有啥資格追究?」
「哪個跑出你這么個東西?」
人群中,不少年輕人對著劉春來罵了起來。
「我是劉春來!不想干的,繼續留下。」劉春來壓制著自己的怒火。
嘈雜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
劉春來!
他們聽過無數次名字,卻沒有多少人見過。
平時劉春來根本就不來機械廠,來了也只是跟管理人員以及技術人員接觸。
「我哥來了!我就說他會來!」劉秋菊聽到劉春來的聲音,高興了起來。
身體也不再顫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