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來知道葉玲是不想插手這事。

說到底，他個人的賬務都是劉秋菊在負責。

當即把霍昱詠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以前咱們無論是財務還是管理，都缺乏監管。以後不僅需要增加查賬跟審計，還會涉及到對違規操作的監督……」

劉春來之所以不跟葉玲商量，直接讓她去做，就因為這么多年，清楚葉玲的性格。

商量的話，葉玲肯定會反對。

劉秋菊倒好說，只要劉春來的吩咐，啥都做。

可劉秋菊沒有葉玲的經驗，現在剛能把賬做好，有些彎彎繞都沒法解決。

「算了吧！你另請高明，我干不了。本來我就退休了。」

葉玲聽完直搖頭。

劉春來簡直不把自己當人，而是當一個工具。

「葉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但凡有辦法，也不至於辛苦你不是！再說了，這事可以商量，你把人培養出來，不就輕松了？只要有幾個人能獨當一面，然後你專門培訓她們，負責監管就行了……那時候，無論大隊的賬，還是大隊產業的賬，你都不用親自跟……」

劉春來仿佛不知道葉玲的怒氣值正在飆升。

「劉春來，求你把我當個人吧！」葉玲被氣笑了。

直接把賬本丟給劉春來，轉身准備出去。

劉春來也不去追。

「那你給呂縣長說，產業集群的事情，我也有心無力，沒錢繼續擴大規模跟整新項目了……」

走到門口的葉玲腳步停了下來，身體僵了。

可最後，還是沒有回頭。

堅定地離開了。

「哥，你怎么突然這樣！葉阿姨現在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天天睡四五個小時……」劉秋菊看著劉春來，有些生氣。「財務壓力本來就因為公司的賬太多，太雜，非常大，你又把公司賬務搞得那么復雜……」

劉秋菊不是幫葉玲說話。

劉春來的操作模式，在國內找不出另一家。

「我這也沒辦法。大隊的跟自己的得分開，很多產業的股權又都是交叉控股……」

劉春來對劉秋菊的耐心，遠比對其他人好很多。

「你知道這樣做，賬務更復雜，尤其是現在沒有足夠的人。」

劉秋菊不滿地吐槽。

這么多年，她同樣也累，卻沒有抱怨過。

「復雜，是因為一套班子管幾攤子事……現在需逐步專業化，本來應該各自有財務做……」劉春來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有些話，沒有當著妹妹說，「放心吧，以後就好了。到時候各個系統的，由各獨立會計團隊做，你們只需查賬跟審計，盯著就行。」

劉秋菊不明白。

看著妹妹那迷茫的小眼神，劉春來終究忍不住，告訴她實情。

「之前我跟葉玲提過，她不願讓人覺得呂縣長是因為他才重點照顧我們……縣中專財務每年只招一個班，30人，大部分留在政府部門，剩下的分給鄉鎮了。沒我們啥事……」

劉秋菊有些懂了。

「還有個問題，就是葉玲把所有的賬抓在自己手里，不願意放權，也不願意放手給其他人去獨當一面……這點你應該清楚，如果不是我的私人賬給你做，不准她插手，你覺得，你現在能獨當一面？」

劉秋菊不吭聲了。

劉春來說的，都是事實。

她自己也很清楚。

「也不是師父的問題，確實是那些人基礎太差。很多時候做賬，一些細節出問題都看不出來，又得重新來，師父也是為了減少麻煩……」

劉秋菊幽怨地幫著辯解。

聲音卻很小，辯解力度無力至極。

稅務方面，葉玲確實是站在劉春來及大隊的立場上考慮問題，能少交稅就少交稅。

該避的稅，葉玲以老財務人員專業的素養，幫劉春來節省了不少。

只不過，葉玲並不適合當負責所有一切事務的財務總監。

葉玲事必躬親，給手下鍛煉的機會太少。

劉春來要不是把自己的私賬讓劉秋菊做，劉秋菊也很難鍛煉出來。

劉春來這樣，也是逼著葉玲去放權。

培養人才。

劉春來不想做劉皇叔，也不想當諸葛亮。

所以他在這年頭大力放權，甚至連出現霍昱詠那樣的都不在意。

他比誰都清楚，如果培養不出來人，等到九十年代那幫子高學歷的下海了，競爭更加激烈，他沒人可用，非得被人搶走市場份額。

財務人員同樣重要。

沒有人才市場，沒有獵頭公司，自己不培養，怎么辦？

葉玲就是諸葛亮那樣的人，事必躬親，最後呢？

諸葛亮一去世，蜀國就因為人才斷代，沒了。

葉玲年齡很大，如果不培養出人，不多鍛煉，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