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里帶著魚陣練字的江茴就聽見師雁行先在外面規定了所謂的行業標准:
什么不能有一滴油、一抹灰,指甲縫里必須是白白的,各色用具必須先用草木灰反復去油,再拿沸水燙過才能用,這叫消毒……
眾人原本沒多么嚴肅,就想著腌咸菜嘛,結果被這么一說,都下意識跟著緊張起來。
好像,好像是挺嚴肅的哈。
初步幫大家收緊皮子之後,師雁行開始猛灌雞湯,說得一群人都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就擼起袖子來大干一場。
什么「一步一步穩扎穩打,做大做強」;
什么「勢必要將酸菜和腐竹做成郭張村的一張名片」;
還有什么「先定個小目標,打造北方第一村」……
「種田是多么辛苦的事,我們辛辛苦苦忙活一年,可到頭來卻剩不下幾個子兒。憑什么?」
「城里人做著體面的活計,每天風吹不著雨,淋不到,可卻能天天喝酒吃肉,過得舒舒服服,你們不饞嗎?」
「諸位都是我的長輩,家里有兒子,有女兒,難道不想以後供他們讀書?科舉當官,做個人上人。
便是女兒,難道不想給她們備一份厚厚的嫁妝,叫她嫁個好門第,來日當個誥命夫人?
從此,子孫後代徹底擺脫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苦日子!」
江茴:「……」
又來了!
魚陣好奇地問:「介介在說什么?」
聽不懂!
江茴按著她的小肉臉把腦袋掰回來,「小孩子還不可以聽。」
魚陣:「……」
又是小孩子不可以!
小孩子到底有什么錯!
一番演講下來,六個人都暈暈乎乎的,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燒得他們眼前發暈。
我要掙錢,掙大錢!
我要讓子孫後代做人上人!
師雁行觀察了下眾人的表情,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見好就收。
雞湯也得適時適量,過猶不及,不然產生「抗體」就麻煩了。
她拍拍巴掌,給大家看她提前准備好的發蔫的白菜,仔細說明該如何挑選,什么樣的葉子不能要,根莖也必須完全切除,一粒泥土也不能帶等等。
有個女人見她將不少好葉子都去了,忍不住道:「小掌櫃,這些葉子也能吃呢,只是不大好看罷了。」
只不過邊緣稍微變色就扔,白菜幫上帶黑點也扔,真是敗家啊。
荒年的時候,人都吃不了這么好的,如今竟就給雞吃了?
師雁行的回答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們可以掰下來自己吃,但我要的貨,不僅味道要好,外形也要漂亮。」
如果沒有意外,郭張村產出的酸菜和腐竹將持續供應她和她旗下的兩個經銷商,必須從一開始就執行高標准嚴要求。
說白了還是那句話,自家吃的東西,再難看也沒關系。
可賣給別人的,你就得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不然人家巴巴兒花錢買酸菜,你端上去一盤酸菜炒五花肉,人家低頭一瞧,好么,菜幫都帶著黑點,菜葉子都變了色……
這不得跟你打起來啊?
那女人張了張嘴,雖沒再說話,可到底有些不服。
城里人就那么嬌氣?又沒壞!
師雁行明白他們沒經過商,不曉得厲害,肯定不服,但她絕不妥協。
「以後我收的時候,肯定只要好的,你們自己看著辦。」
那女人沒想到她看著笑眯眯的,說起話來竟這樣不講情面,不由有些羞惱。
輪起來,這丫頭還得喊自己一聲嫂子呢!
張老五懶得聽別人說廢話,當即催促道:「我們都知道了,那接下來怎么辦呢?」
師雁行也不得理不饒人,就把剩下的步驟說了。
不過是燙菜、入缸罷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除了早有耳聞的豆子和桂香,新來的四人果然都流露出類似「就這?」的表情。
真一點兒佐料也沒有啊!
而且看上去,我上我也行!
就這點兒手段也值當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