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厲兵秣馬、攻城掠地,這才是真正的大融合。
趙洞庭覺著自己的夢想快要實現了。
也許,至多再有個十年便可以功成身退。
荔波峒境內有數個鎮,都是畲民聚居地。趙洞庭依著天網的情報直接往洪無天所在的那個村落。
到村口,有數個扎著羊角辮的稚童正在玩耍,瞧見他這個陌生人,有些怯生生的問:「公子往哪里去?」
口音很是純正,帶著點兒長沙腔調。
趙洞庭莞爾。
連荔波峒這樣的地方的稚童都已經知道說官話,這說明語言的普及程度也已經很高。
語言、文字,這兩樣的普及,是最重要的。
他對著稚童點點頭,道:「進村。」
稚童很是熱情,「公子要去哪家?我可以領你去,老師說要助人為樂。」
趙洞庭本不欲拒絕這稚童,但想想,卻又不知道這稚童是否知道洪無天,是以摸了摸這稚童腦袋,道:「我知道去,便不麻煩你了。謝謝你,你繼續玩吧!」
說罷,他向著村內走去。
步伐顯得很是輕松。
進村數百米往左上坡,再過兩個屋子,有剛剛砌起不久的土磚房。這就是洪無天在荔波峒的家。
趙洞庭看到有頭發灰白的老人坐在門口,左手持刀,右手提著酒瓶。
喝口酒,揮次刀。
石屑紛飛。
被他釘在面前木桌上的石頭漸漸變得栩栩如生。
是個年方十八的姑娘,帶著琳琅滿目的首飾,巧笑嫣然,含羞帶怯。容貌中有幾分許夫人的影子。
「洪前輩。」
趙洞庭揮手將手中酒壇向著白發的洪無天拋去,「嘗嘗這酒。」
說話間,身形掠到洪無天近前。
洪無天扔下手中酒壇,單手接過,泥封自破。有濃郁的酒香彌漫出來。
他仰頭猛灌數口方覺過癮,長長哈口氣,對著趙洞庭笑道:「還是宮中陳年佳釀過癮啊!特別是用皇上您那種釀酒法釀的。」
趙洞庭在洪無天面前席地坐下,也拍開泥封,對著洪無天舉了舉,「前輩在這過得可還好?」
「挺好。」
洪無天笑道:「這些年留下的銀兩吃喝足夠,村里張老頭釀的三口醉雖然不如皇上您這新酒這般純粹,但也能入喉。」
「那就好。」趙洞庭點點頭。
洪無天又灌下口酒,「皇上該不會是叫我回去的?」
趙洞庭又搖頭,「不是。只是覺著要來看看您,也該到許前輩墳上去看看。若非是我將前輩你們留在宮中,你們早應該可以過上這般悠閑的生活。想當初我剛剛見到前輩您的時候,前輩您尚且才八十吧,轉眼為大宋又蹉跎十年了。我要是不來看看您,心里過意不去。」
「呵呵。」
洪無天輕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皇上這話嚴重了。若是現在大宋仍舊飄零,老頭子為大宋再戰十年又有何妨?」
趙洞庭仰頭喝酒,又重重放下,哈哈大笑,「前輩豪情萬丈啊!只是接下來的,交給我們這些晚輩就行了!」
在土坪里,兩人交談良久。
或許,這將會是真皇帝和乞丐皇帝這輩子最後的會面。
但誰也沒說。
到酒壇內空空如也,兩人都是微醉。洪無天帶著趙洞庭去許夫人的墳前。
墳上清掃得很干凈。
墳周,是數百栩栩如生的雕像。有老有少,有笑有嗔,都是許夫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