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一等哥哥(1 / 2)

獨占蘭宮(NPH) 黛妃 2606 字 2023-05-05

七月里茂雨急急,宮檐上已是落水淅淅,嘉魚在玉華殿中等著沈蘭卿來,那日之後太子極少召她去前殿了,偶有內侍來請她也躲著不肯再去。

遠遠看見沈蘭卿撐著傘從雨中走來,藏青色的官袍溶在裊裊雨霧中,行的緩緩,她忙跑到了宮廊上,瘦纖的身影是愈發的窈窕了,也顧不得雨撲到了面上,急著問到。

「哥哥呢?他在哪里?!」

她要見蕭明鋮,那日從正殿回來後,她就央著沈蘭卿,就這么一個要求,他自然是應下了,一安排便是這么幾日。

「他不能進東宮來,我帶你出去。」沈蘭卿將傘掩過來了些,替嘉魚擋了擋,雨水立刻濕了他的肩頭,渾不在意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凈長的手指涼透了。

「現在就可以去么?」

眼看沈蘭卿點頭,嘉魚立刻就握住了他的衣袖,兩人共一傘下,入了雨中,他一路護著她出了東宮往太液池去。

雨小了些,太液池畔生了朦朧煙霧,走過浸濕的青石板,不遠處就是逐月殿,芙蕖蓮葉遮蔽的長橋上,赫然站著一人,嘉魚撇著嘴就急跑了過去,撲在蕭明鋮的懷中,哭的直喊他。

「哥哥——」

一開始她日日等不來他,是生氣也是絕望的,可自從那日在正殿看見了他,嘉魚就只想再見見,到底是十年相依為命,怎么可能輕易舍棄。

「小魚。」那丫頭將他抱的緊,蕭明鋮幾次想伸手,最終還是忍不住將她也用力抱住了,挖空的那顆心,又被軟軟的她填的滿滿,脹的發酸,酸的讓他難受,陰郁的眼緊闔,眼角處微濕。

「我什么都不要,哥哥我們回猗蘭宮吧,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不喜歡那些好吃的了,我也不喜歡漂亮的裙子了,我想吃猗蘭宮的魚,想讓哥哥給我揉肚子,想和哥哥一起練字!」

她哭的厲害,一如離開猗蘭宮那日,是想極了他,又存著最後的一絲希望。

蕭明鋮差些答應了她,沒有人比他更懷念那樣的日子了,偌大世間仿佛只有他們二人,三膳雖憂,卻不憂分離,寢殿雖陋,卻有二人共枕相依。

他捧起了嘉魚的臉,細密的雨濕了雪潤的額,他吻了上去,連她哭紅的眼角也親了,最後狠狠的含著她的唇,不能說出口的挫敗和無奈,讓他變的極度不正常。

「小魚再等等哥哥,好不好?」

嘉魚怔怔看著更高更瘦了的他,連面上的神情都有些陌生了,以前他的眼中心里只有她一人,現在顯然多了太多其他的東西,而她已經沒那么重要了。

她在搖頭,由緩到快,那再次絕望眼神讓蕭明鋮急忙用手固定住她,不允她掙脫。

「你聽我說,還記得那首詩么?哥哥永遠是愛你的,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讓我們回去,小魚之前不是也答應要做哥哥的皇後嗎?你再等一等,我會用最快的時間完成,我要讓你住進未央殿去。」

「小魚一直很聰明的,你能理解哥哥,對不對?以後你想回猗蘭宮也可以,你喜歡的那些花草,我每日都在打理著,只可惜你的絲線被我弄臟了,別哭別哭——」

蕭明鋮顫著手擦她的眼淚,卻不防自己比她哭的還過,他自來就充滿了野心和報復,八歲時親眼目睹了母妃被勒死,他便一直在等待著,等待那個將所有仇人都殺掉的機會。

皇帝、沈皇後、蕭明徵、蕭妙安……這些人統統都在他的心底留下太深的痕跡,此生唯有他們的血,才能平復他這十年日夜不斷的噩夢了。

「快了,很快就會好的。」

這次是嘉魚看著蕭明鋮的身影一去不復返,她才知道自己的那些念想已經天真的可笑了,他們的猗蘭宮,她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回東宮時,是沈蘭卿背著她的,雨還在下著,遠山朦朧清風微涼,還有很長的一段路不見盡頭,他走的沉穩,袍角滴著雨水,每一步又無意的慢著。

「公主心中,是不是也在恨著我?」

嘉魚將頭埋在他肩上,無力的細聲說道:「沒有。」

沈蘭卿笑著,胸口的搏動都快了些,好在嘉魚是看不見他那個笑,已經是悲愴入了骨。

他知道的,她亦在恨他。

禁錮

桂月時帝駕歸宮,時值衛府演兵,嘉魚去不了別的地方,只能在殿中看著魏忻拿來的書,臨著沈蘭卿送來的字貼,那是他的親筆,字如其人,風骨筆韻格外好看。

她端坐在書案前描的認真,直到手酸頸僵時才抬頭動了動身子,卻意料之外的看見了蕭明徵,宮檐下的風鈴輕轉,午後的夏輝落在他的袍間,那一瞬間,握著毛筆的手緊的發白,怵惕的看著他走入殿中。

大半月未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叫她害怕。

「真丑。」

嘉魚手一顫,下意識看著新紙上的字,每一個雖不及沈蘭卿那般流暢飄逸,可也是花費了時間心思寫的不至於太丑,她又不敢瞪他,只低著頭不理會,末了卻被他扔來的手絹遮住了額頭,手忙腳亂的去拿,絲絹碰到臉頰立刻黑了一塊,她才反應過來。

他是在說她丑。

沒有鏡子,她也不知道臉上沾了多少墨,胡亂的擦了擦,趁機起身想跑。

蕭明徵握住了她的手腕,頎長的身形往她的位置上一坐,嘉魚也被拽了下去,好在烏木椅甚大,兩人同坐也不擠,只是和他挨的緊了些,她周身都不舒服。

「孤現在沒心思吃花貓,臉湊過來。」

清絕的聲線低緩,也辨不清他的喜怒,嘉魚是始終不肯抬頭,最後是被掐住了下頜強制著轉了過去,好好的嫩粉唇瓣被她咬的都腫了,蕭明徵用拇指揉了揉,看著檀口中若隱若現的水潤,目光冷冽如常,拿過絲絹卻是替她擦著臉上沒拭去的墨汁。

嘉魚呆愣愣的看著他,兩只手尚且推在他的臂間,一時腦袋空亂,也弄不清他是何意。

「想回猗蘭宮么?」

墨跡未干,他擦拭的力道不重,視線一直落在她臉上,嘉魚極力仰起的細頸微顫,想避開又被掐的牢牢,若是先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想,現在她卻沒那么傻了。

「不想。」

因為避不開他,瞪大的那雙泠泠美眸中毫不掩飾的是厭惡和抵觸,蕭明徵隨手丟了絲絹,雙指在她擦凈的臉頰上捏了捏,疼的嘉魚擰眉就想咬他。

「倒是變聰明了些,須知離開孤的懲罰,你受不住。」

果然是在試探她,嘉魚白潤的額上沁著冷汗,氣極了往前一頃,張口就咬住了他遒勁的骨腕,齊整的貝齒狠狠用力,全然將近來所有的恨和怨都沖上了,直咬的有血痕從她嘴角蜿蜒而下。

蕭明徵似乎感覺不到痛,漫不經心的捏住她的後頸,才用了一點力,咬住手腕的瘋兔兒就先疼的松了嘴,鮮血染紅了他玉長的指,在嘉魚滿眼噙淚奮力掙扎中,他用她臂間的粉紗披帛塞住了她的嘴,余下的便用來捆住了她的手,然後將她反抱在懷中,纖秀的少女身姿完全被禁錮住了。

一番動作不疾不徐,優雅中還透著變態。

「唔唔!」

「想知道鮮活著敲掉每一顆牙齒是什么感覺嗎?」他在她耳畔冷若無人味兒的說著。

就算敲沒了牙,嘉魚也恨不得咬死他,掙扎地更凶了,可時間一長,她漸漸的失了力,口中堵的滿滿呼吸又不暢順,最終是耗軟了每一根骨頭,無力的窩在了他的懷中。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阻止她。

直到這一會兒,才捏著她柔若無骨的腰,將她往腿上抱來,薄唇吻過發鬢,汲取著淡淡蘭香,微闔了目有片刻的放松。

「孤記得你兩歲時……」

喂你吃別的東西

她兩歲時,他也不過八歲,唯記得這是最小的皇妹,父皇是喜愛極了,連母後嫡出的妙安都不及她半分,而他……記憶仿佛一瞬跳去了多年之前,那個明媚的午後,華美繁鬧的猗蘭宮中坐滿了命婦,她們都在看往一處,紛紛笑著在說些什么。

「三公主多漂亮的人兒,莫怪陛下說這是天家最貴的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