ǔρǒ18.cǒм 喂她吃魚(1 / 2)

獨占蘭宮(NPH) 黛妃 2395 字 2023-05-05

直至中秋前夕,嘉魚再未見到沈蘭卿,多時的期盼在心頭一點點涼去,顯然出宮之事是沒指望了。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正在垂釣的蕭明徵驀地轉頭,嚇的嘉魚憤怒咬在嘴邊的酥果都掉了,怔怔的抓起團扇遮住了臉,許是從沒這樣恨過一個人,又不知該怎么報復強大的他,弱小如她,只能在吃食用物上短暫泄憤,每咬一口似乎都能叫他挫骨揚灰。

廢太子之事尚未平息,連日來宮城之外,跪滿了太學諸子,在懇求皇帝撤回聖旨,天下才學少年皆匯集於此,烏泱泱的三千人,只每日高舉出的賦,不重樣的都快淹沒未央宮了,一時間上京紙貴,連小兒都在唱著「帝聵子冤」歌。

以文治國是大晉之根本,而太學諸子是輸入朝野的中堅力量,蕭明徵做太子十年內,曾去太學講課四次,天下學子無不追隨儲君,甫聞廢太子詔時,甚至還有人披頭散發跑來宮門下嚎哭。

一月余,宮門前的人是越聚越多,一批又一批,武不敵文,以至於官軍領命驅散也不敢上前來,由著他們鬧,鬧的未央殿中的皇帝一日慌過一日……

而引起這場風暴的蕭明徵,卻是清閑多了,沒有堆積成山的奏折,又有千千萬萬的人替他喊不平,白日便在東宮景致最好的湖畔釣魚,夜了還要在玉華殿中「吃」魚,許是太合胃口,近來走哪里都要帶著嘉魚,也不管她一天比一天怨恨的目光。

秋日的太陽不烈,嘉魚就坐在距離蕭明徵不遠的竹席上,八寶華蓋遮在上方,席間是各式各樣的果點,攜著桂香的清風吹過,還有幾分愜意。

只可惜不能出宮去了,連宮人新端來的鮮果冰酪都不願再吃。

手中的雙綉團扇上亦是雪白胖兔一只,半透明的花絲影影綽綽的能瞧見前方的人,百來宮人中能近太子身的人並不多,而魏忻卻在其一,是在說著宮城外的狀況。

自前日起,已有學子在割肉上血書了,這是建朝幾百年以來從未出過的大事,眼看又要到中秋宮宴了,他們這是在逼著皇帝收回自己親手寫的聖旨。

嘉魚雖未親眼所見宮城外的一切,卻日日都有耳聞,這些學子多是受煽動而來,廢太子的聖旨一日不撤,情況只會一日惡化下去,今日是割肉,明日可能就是自盡宮門前,鮮血幾尺濺了。

也難怪蕭明徵從不著急,這儲君之位,誰又搶的了?

此事倒也讓嘉魚開了眼界,從中學到良多,比如不動聲色的穩住,或拿捏人心,又或鼓動壯勢,再看看東宮這些名為監禁實為保護太子的羽林衛,做皇帝還不如真正的手握實權,帝王也並不是無所不能的。

如此,她的哥哥憑一己之力,怕是很難斗過蕭明徵了。

而等待嘉魚的,一切又都是未知……

晚膳是蕭明徵釣的魚,多種烹法,色香四溢,共桌同食已不是第一次,嘉魚卻懨懨的胃口不佳,不對她是每次跟他一起用膳,都如此。

更重要的是她還在想著明日出宮的事情,近來每次被他或抱或壓時,多是受此事的脅迫,總不能他嘗了好,卻斷了她的路。

「明日……我要出宮去。」

蕭明徵的吃相更為優雅,許多時候他都不像是正常人,沒有鮮活的神情,也沒有多少人味兒,冰冰冷冷的高高在上,一個眼神睨來,常人都要心驚膽戰許久許久,嘉魚最近倒是有些習慣了。

兩人相處是頗顯詭異的融洽,明明是兄妹,她卻更像他的嬪妃,起初的懼怕和不甘都藏在了心底,因為他說眼睛是會看見的,所以她學會了藏,大抵是十年禁宮生涯,養成了嘉魚的天性,她不會無度的哀怨憎恨,以淚洗面,倔強反抗才是基礎,若不能當面抗之,便要耐心等待時機,再報復回去。

她扒拉著桌沿等他回復,十指在明燈下粉粉的漂亮,指甲還是蕭明徵親手給她修的。

他似是不曾聽見一般,象牙玉箸夾了去刺的香白魚肉,喂來了她的嘴邊,殷紅的薄唇邊有一分淡笑,看的嘉魚一陣悚然失神,傻乎乎的張嘴去含住他用過的玉箸。

正此時,宮人在殿外傳稟,沈少傅來了。

夔王蕭恪顯

嘉魚照舊坐在原處,吃著蕭明徵喂的魚,偏殿中宮燈熠熠明耀,錦緞花氈鋪了烏磚,沈蘭卿站在其上頷首依禮而行,多時不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儒雅,長身玉立奪人,看到嘉魚時也並未詫然。

左右倒無多少宮人,說話也無須顧忌。

「左相已入天乾台,陛下在未央殿宣召了他,那邊傳了話來,這幾日陛下喜怒無常,夜里還曾提劍出殿,傷了好幾人,是李貴嬪讓瞞下不允傳出。」

這樣的事情能瞞了朝臣,卻不能瞞住東宮,蕭明徵不甚在意這些,他那父皇本就是個瘋極的狂人,提劍出殿最想殺的,自然是他這個廢太子了。

十年前那次未成,十年後還豈能如他意。

而傳召左相入宮來,顯然是抵不住學子們割肉上書,要收回廢黜聖旨了。

「嗯,他派去西京的人如何了?」蕭明徵坐在椅間,清冷的笑煞人,偏偏玉箸還夾著魚肉,似心情極好的挑去了長刺,一點點喂給嘉魚吃,龍紋長袖下的腕骨如玉般遒勁白皙,卻明晃晃的留了兩排牙印。

牙印可不淡,是嘉魚此前咬的,彼時咬的血肉模糊他也未見吃疼,之後嘉魚是再不敢咬他了。

西京是夔王蕭恪顯的封地,此人今年二十八歲,他聰慧夙成,先皇尚在時,對這個年輕繼後所出的小兒子是寵愛殊甚,至駕崩時還哭言,此子生的太遲,吊著最後一口氣封他為親王,又囑咐了當時的太子給他選最好的封邑,愚孝的太子跪地是滿口應下。

可惜先皇山陵崩之後,一番刀光劍影,血洗未央,參與宮變奪位的皇子多達六位,太子則最是先死在兄弟長刀下,最終成功登基的是五皇子蕭恪清,便是當今宣帝。

偏先皇要落氣時,他遠遠跪在皇兄們之後,可沒答應先皇要善待兄弟們,於是殺光了發動宮變的皇子,剩下了五六個也是流放帶打壓,唯獨幼弟蕭恪顯,在禁宮關了一年又一年。

再至他母親梁太後薨的那年,蕭恪顯已十六歲,國喪之後,宣帝意外的給了他封地,幽西之處,毗鄰凶悍異族,那可不是什么好去處,夔王這一去經年,最後一次回上都,已是六年前。

前兒個夔王上書今年冬日要回,因梁太後忌辰將近,但是上月他再上書來,則稱要提前上京,因為義子魏少陽舊疾加重需治,而國醫們皆聚在宮中。

宣帝明面是允下,暗地里卻派了一隊人馬喬裝打扮去了西京,這些年上都派去的探子越來越難在西京扎根打探,傳回的只字片語都讓皇帝充滿了幻想,他不止要防備兒子,更要防備這個活著的皇弟。

這次派去的是死士,除了打探夔王實力,更可能要隨機行刺。

關於這群死士的動向,蕭明徵也上了心,想法和他父皇是不謀而合,若能探出關於夔王的消息也可,或若殺了夔王便更好了。

「下邊回了消息來,無一人生還,他們錯入了行帳,傷了少陽世子,驚動夔王後被悉數拿下……屍骨無存。」沈蘭卿說著,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嘉魚。

嘉魚還在吃著魚,沾了醬汁的白蒸魚肉格外好吃,蕭明徵喂的不快,象牙玉箸點在醬碟中時,他停了一下。

「是么?」

這三人中只有嘉魚不知那些死掉的人意味著什么,蕭明徵卻是起了興致,他比誰都清楚父皇養的死士,當年能在宮變之中突圍而出,他可從不是憑了運氣,此後更是靠著這些人坐穩了帝位,每年都在注入新鮮血液,這些死士,連蕭明徵都不曾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