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歲的冬日格外冷,年關宮宴時,嘉魚難得出現在了人前,這是新帝登位後的第一次年宴,盛大非凡。無數煙花綻放在夜空,火樹銀花炫麗異常,染的飛絮小雪落下時似流熒般,漫天光華。
高台之上,嘉魚看的出神,直到所有華美沉寂了,黑潤潤的眼睛才看向蕭明鋮。彼時兩人站的最近,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元嘉長公主,卻鮮有人知道,在寬大的龍袍袖擺下,皇帝正緊緊握著她的手。
「喜歡嗎?」蕭明鋮看她應當是喜歡的,天子冕旒下的面龐今夜極具威嚴,只微微側首看向嘉魚時,情緒莫測的眼中才有了些許柔情,五指在袖中輕輕揉捏著她的手指,暖融融的嬌嫩如何都舍不得放開。
眼下正是喧鬧的時候,四周都站滿了人,不乏有膽敢窺伺帝駕的,蕭明鋮卻是絲毫不怕,特別是看到嘉魚笑時,他只想肆意的將人擁入懷中。
可惜,他是滿腔火熱的愛意和不顧一切的渴望,嘉魚卻顯然沒有。
「這么好看的東西,皇兄還不許我出來看。」
聽似是隨意嗔怪的話語,可蕭明鋮只覺一股寒涼鑽心,這幾個月嘉魚異常乖順,他鎖住她的時間是越來越少,許多時候他也會自省那些不能挽救的過錯,或是想著往日對她的各種承諾,有太多因為他的偏執態度都不曾兌現。
即便是今夜的宮宴,他本意也是沒打算讓嘉魚出來的,她不鬧不氣只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那兒,他才改了主意。
而促使他改變主意的——是愧疚。
他曾許諾過要給她一切,要讓她活的最自在。可到頭來,帝服加在他身,鎖鏈卻拷在她的腳上,他獲得了至高無上的權利,她只得到了漫長不歇的禁錮。
這一刻,他是心疼的,與她交扣的手指微顫著卻始終不敢再用力。
這一年的嘉魚正是年華最美時,她看著他的目光都是清澈的美麗,像是融滿了盛世最好的一切,又像空盪盪的什么都沒有。
「往後每年,每年哥哥都會帶小魚在這看煙火。」
不止是煙火,他不能再鎖著她了,蕭明鋮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有多可惡,但是他太愛她了,那是至死都不願放手的偏執。流熒逝去的夜空黑沉如墨,只有宮燈的明亮還渲染著一抹輝煌,做了皇帝後,他已經竭力讓自己變的無情起來,可是到了這會兒,看著近在咫尺的她,他居然想哭。
這才是世間最慘的事情,便是把她握的再緊,鎖的再深,她也不會愛他了。
「小魚,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