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郁悶啊郁悶(1 / 2)

慢慢走到學校,柳家山小學果然是記憶中那個破敗殘缺的樣子。

耳聞陣陣清脆的朗讀聲,柳俊突然意識到,穿越之後的第一個難題出現了——自己根本不可能記得兒時的伙伴都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小學一年級的老師叫什么名字,甚至都忘記了她的模樣。

幸好還記得教室的大致方位。

靠左手邊,但不記得是第一間還是第二間。

解決這個問題倒不難,有兩個辦法。第一是站在學校外等一會,碰到熟悉的同學(柳俊不認識人家但人家肯定認識柳俊),一起進教室。第二個辦法就是一間間去探頭去看,認識自己的同學應該會打招呼。

與此同時,柳俊又想起一件事來。記得自己有三個姐姐,三姐只比他大兩歲,前世應該是和自己在一個小學讀書。照理該當兩人一道上學才是,怎么不見人呢?倘若三姐和自己一道上學,起碼可以問她老師叫什么名字,教室是哪一間。

難道穿越回來之後,連家庭成員的結構也會有改變么?天,自己不會變成獨苗吧?那可糟糕之極了。前世雖然郁郁不得志,姐弟之間卻是相親相愛。柳俊可不想穿越一把,將親情都穿沒了。

「柳俊……」

柳俊情不自禁答應一聲,抬頭一看,一個剪著齊耳短發的年輕女子正向他微笑。

柳俊雖然記不起前世小學一年級老師的姓名與模樣,不過卻還記得是一個女教師。瞧這女子手里拿著課本,該當是學校的老師。

「老師好!」

柳俊連忙恭恭敬敬地問候。

那女子一怔,隨即眉花眼笑,連連答應,走過來摸了一下他的頭,誇獎道:「工作人員家的細伢子就是不一樣,小小年紀,這么懂禮貌。」

柳俊不禁心中暗笑。

這有什么呀,咱前世怎么說也活了四十歲,二十一世紀的守法公民,這點基本的禮節禮貌哪能不懂啊?

人一高興,腦筋轉得特別快。柳俊現在是一個才上小學一年級沒幾天的小pì孩,這位老師居然一口就將他的名字叫了出來,十有八九就是一年級的授課老師。

「來,就要上課了,跟老師一塊進去吧。」

果然不出吾之所料也,呵呵!

走進教室,柳俊又犯難了——不知道坐哪個位置啊!

柳俊稍微猶豫了一下,還好,一個小姑娘給他解決了這個難題。她本來是坐在靠中間的位置(那時鄉村小學,不是一人一個座位,而是兩人共一個長桌一條長凳),見柳俊走進教室,自然而然地往旁邊移動了一點,騰出一個位置來。

嘿嘿,這就是柳俊同學的座位了。

「同學們,翻開語文書第五頁,這節課我們還是學生字……」

柳俊從書包里取出用報紙包好封皮的語文書,翻到第五頁,看見上面寫著「日」、「土」等幾個漢字,還標注有拼音,不覺苦笑起來。

柳俊前世在網絡小說里只看到穿越的種種風光好處,可沒有誰告訴他,若不幸穿越成一個七歲的小學生,一天到晚倒背雙手乖乖坐在教室里認生字,口中念念有詞,什么日月水土的,日子該怎么過?

還有,前世的時候,柳俊有一樁絕大毛病——無肉不飽。一日不吃肉就饞得慌。一九七六年的中國,正是物質極度缺乏的赤貧時代,不說吃不飽穿不暖,起碼也是吃沒好吃的穿沒好穿的,一日三餐蔬菜拌飯,又該如何捱過去?

郁悶ing!

如果說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重生者,回到大革命末期的小學課堂,會認真聽講,去學早就熟悉得不得了的「生字」,那肯定是扯蛋。事實上,整節課柳俊都在胡思亂想,老師的話,基本上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直到那位年輕的女教師走到旁邊,輕輕敲了敲桌子,柳俊才回過神來。

「柳俊,怎么不寫大字?」

「啊……哦哦……好的好的……」

原來到自習時間了。那時的小學一年級,每節課大約也就是學四五個生字,然後就瘋狂抄寫。柳俊不禁想起那個交警抓住違章的小學教師,欣喜若狂地叫她將「我違章」這三個字抄寫五百遍的笑話來。

急忙打開書包尋找紙筆。

居然是毛筆!

對了,柳俊記得小學一年級時,寫大字就是用毛筆的。那會子鋼筆絕對是奢侈品,在xiōng口別一支鋼筆的家伙,多半是個讀書人(初中以上文化),如果別兩支鋼筆,幾乎可以肯定是位工作人員了,說不定還是個干部之類的。假設居然別三支筆呢?對不起,那你小子一定是個修筆的!

修筆!

呵呵,當時還真的是有這個職業啊。修筆能夠成為一個糊口的技術活,可見那時節鋼筆的重要性了。怎能指望山旮旯里的小學生人手一支鋼筆?

那么鉛筆呢,倒不算是奢侈品。當時一個壯勞力耕種一天下來,有多少收入呢?那可沒准。生產隊是計工分的,青壯年男子每天12個工分,四十歲以上的男子和壯年婦女10個工分,上了點年紀的婦女和未成年的男青年8個工分或者6個工分。一年下來,依據生產隊的收成來折算,如果收成好,每個人能分到幾百斤口糧和十幾元錢。假如年成不好,又或者家里人口多,借了生產隊的口糧,那么到年底結算的時候,說不定還要倒欠公家的錢糧。鉛筆作為在一種純粹的消耗品,用一點少一點,也還是比較珍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