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山雨欲來(1 / 2)

第一百七十六章山雨欲來

「這個事情,要不要告訴我爸?」

柳俊問坐在對面的江友信。為了引孟躍進和馬文才入彀,柳俊前前後後花了半年多時間,動用了許多人力物力,投入數千元「巨款」,等的就是這個結果。兩輩子以來,柳俊從未設計過如此大的「圈套」刻意去對付別人,心里壓力不是一星半點。本質上,他是那種無可無不可的懶散人,前世的經歷,多少讓柳俊有些得過且過的念頭。此番如此「處心積慮」,其實最難的不是戰勝對手,而是戰勝自己。

要由一個「草根」向「衙內」轉變,不是身份變了就可以的,思維習慣和行事方式都得改。這也就是柳俊要請江友信來商議的原因。

柳俊需要有人肯定,有人支持!

江友信沉吟著,未曾馬上答復。

他如今是台山區的區委副書記革委會兼常務副主任,也算一方名人,敏感時期,柳俊不方便去台山區找他,只好叫蘇建中接他到巧巧面包屋來。

這里是柳俊最安全的據點,無論商量什么,巧兒和少蘭姐是斷不會往外說的,梁秀菊也不會。

這幾日因為抓了孟躍進和馬文才,整個向陽縣都鬧得沸沸揚揚。江友信自然早就知道了的,卻萬沒想到都是柳俊的首尾。一時之間,猶豫難決也很正常。

「我看,暫時不用跟柳主任說。」沉吟有頃,江友信緩緩開言道:「這個事情,眼下柳主任和唐書記占據了非常有利的位置,進退自如,如果同他們說了,反而有心理負擔,搞不好容易出現失誤……」

柳俊點點頭。

其實這也是他的意思,只不過總覺得這么大的事,將老爸蒙在鼓里不好。

「小俊,這個事情,你打算怎么收場?」

「收場?」柳俊詫道:「為什么要我去收場?怎么查案子怎么處理,那都是司法機關的事情。我就算想干涉,恐怕也是無能為力了。」

「那好,就由司法機關去處理吧,我們只管看著就是了。」

柳俊笑起來:「光看著怕也不是個事。總還得做點別的,燒把火,眼看就要開黨代會換屆選舉了!」

這句話才是重點所在。

江友信臉sè凝重起來,問道:「你的計劃?」

「我想要盡快把孟躍進和馬文才被抓的內情散播出去,最好是做到盡人皆知。」

這話的要緊處是「內情」。孟躍進和馬文才被抓,已經有許多人都知道了,但是內情如何,卻是傳得五花八門,有的離實情甚遠,道聽途說的成份居多。這個東西的生存力很有限,熱鬧得幾天就過了,逐漸被人遺忘。可是現在離黨代會召開還有一個月呢。傳幾天就偃旗息鼓了,達不到理想的效果。因而要不斷將「最新內情」傳播出去,不斷出現「熱點」,人們才會持續關注此事。說白了些,就是「統一宣傳,系列報道」。將群眾的不滿逐漸累積起來,到黨代會召開之前達到一個高cháo。

且看到哪個時候,孟宇翰有何臉面坐在主席台上?

讓誰來做縣委書記,柳俊想地區也一定會考慮「民意」這個因素的。

江友信又陷入了沉思,手指頭輕輕敲打著桌面。給柳晉才當了兩年秘書,連這個習慣也學得惟妙惟肖了。柳俊很有耐心,捏起醬牛肉一片一片放入嘴里,慢慢咀嚼,也不催他。

「揪住孟躍進,放過馬文才。」

沉思良久,江友信冒出一句。

柳俊也想了想,豎起大拇指。

不能樹敵過多,這是第一。既想搬掉孟宇翰,又想趕走馬智寬,爽快是爽快,就怕地區大佬「火眼金睛」啊。這么整,要人家相信背後沒有柳晉才或者唐海天的黑手,那才叫有鬼。地區那些大頭頭,哪個不是人jīng?能讓你們這么瞎蒙?弄不好就要偷jī不成蝕把米!不如集中火力在孟躍進身上來得實在。

其次,馬智寬在向陽縣工作多年,有一大幫子同僚故舊,關系網錯綜復雜。不像孟宇翰才來不久,根基淺薄,靠近他的大都是一幫勢利小人。把馬智寬bī得太緊,效果恐怕適得其反。

「分化瓦解,各個擊破!」

江友信又加了一句。

柳俊笑了:「就是這么辦,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

孟躍進和馬文才逮進去之後,孟宇翰和馬智寬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不過兩人采取的手段截然不同。如同柳俊他們分析的那樣,孟宇翰在向陽縣根基淺薄,平日里似乎有一大堆溜須拍馬之徒圍著打轉,到了關鍵時刻,才發覺這些家伙基本不靠譜,起不到什么作用。無奈之下,只得還是走上層路線,向劉文舉緊急求援。

劉文舉的郁悶可想而知,都不知道自己這個小舅子到底是吃飯的還是吃草的。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扶上了縣委書記的位置,動用了無數關系tiáo開柳晉才三個月,算得是創造了大好機會,好不容易穩住了陣腳。誰知要緊關頭,又冒出個「聚賭」和「嫖娼」案件來。

丟人啊!

寶州地區八個縣市委書記,就他老孟家出這樣的人才!

劉文舉郁悶歸郁悶,被老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鬧騰一陣,也不得不打疊jīng神來對付。他倒也知道,如今向陽縣能干涉此事的只有柳晉才和唐海天,不過去找這兩位,還不如直接脫下鞋子打自己的臉靠得住些。劉文舉想來想去,撥通了地委委員、地區政法委書記兼公安處處長毛益農的電話。毛益農是劉文舉的老同事老下級,料來會賣自己一個面子罷?

毛益農接到劉文舉的電話,頭立時大了一圈都不止。

這個敏感時期,他雅不願摻乎進去下邊縣里的爭斗。雖說這事看起來只是個普通的刑事案子,沒有絲毫跡象表明柳晉才唐海天chā手其中。然則能坐到毛書記這個位置上的人,誰腦袋里不多長一根弦?孟宇翰是劉文舉的舅子,柳晉才卻是龍鐵軍的愛將,貌似現在柳晉才的死黨嚴玉成也是地委委員,隨便得罪哪一方都沒啥好處啊!

「劉書記,這個事情我還不知道呢……哈哈,我先打個電話去問一問情況再說吧。」

可是劉文舉既然打了電話來,這個事不盡一下心是說不過去的。毛益農打著哈哈說道。

劉文舉心里便是一陣不喜,以前毛益農可不是這個態度,無論見面還是電話里頭,都恭敬得緊,一口一個「劉書記」,叫得那叫一個親切。不過想想也難怪,如今人家也是副廳級干部了,焉能再和三孫子一般?況且自己有求於人,姿態自然要放低一些。

毛益農的電話給梁國qiáng造成了不小的壓力,畢竟毛益農也算是正管的頂頭上司。於是梁國qiáng在電話里謹慎地向毛益農匯報了相關案情,很客氣地請「毛書記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