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又是港商

「吱」的一聲，一台簇新的桑塔納停在巧巧面包屋門前。

柳衙內正躺在竹椅上，一邊品茶吃著醬牛肉，一邊看著《中國通史》。盡管不是正宗教科書，也可以為高考做點准備。

如今的高考難度，已遠非八十年代初期可比，貌似上輩子，柳衙內便是八七年參加的高考，成績一塌糊塗。雖說主要是英語拉了後腿，畢竟其他功課，也不可掉以輕心。柳俊可是在老媽面前誇下海口的，考不上重點大學要「自殺謝罪」，再聯想起前些日子嚴玉成對自己的「威脅」，還是用功一點好。

不過這個桑塔納仍然引起了柳俊的關注。

貌似如今的寶州地區，桑塔納的數量只要用一個手指頭便能數出來了——就是柳晉文pì股底下有一台，那個騙子李愛國的。

對那台桑塔納的處理，也有過一個小小的chā曲。專案組最初的意思，是要交給地委處理，作為地委主要領導的用車。周培明想都沒想便給否了。這幫家伙也真是的，虧他們想得出來，居然要用一個騙子的座駕給地委領導使用，也不知是不是腦子出了毛病。

周培明堂堂地委書記，想要坐台桑塔納的話，地區財政能少了這一二十萬塊錢？

在這一點上，周培明的腦子是足夠清醒的，剛出了這么個大詐騙案，拱翻了薛平山，周培明雖然沒事，私下里也吃了省委領導的掛落。這個時候匆匆忙忙換車，不是故意找難受嗎？

最後，這台桑塔納折價出售，一並由肉食品廠的投資方騰飛總公司接收過去，也算為國家挽回一些損失。蘇建中倒是鼓動柳俊也搞一台來坐坐。

這個悶嘴葫蘆，平日里三桿子打不出一個pì來，就是饞人家的新車。

柳俊笑著搖頭。

非是柳俊不愛新車，時機未到啊。

試想地委一把手還坐著吉普車呢，柳副專員的兒子倒先整了台桑塔納，絕對的自找麻煩。總要等滿大街到處跑起這種四四方方的小轎車了，柳衙內才好不顯山不露水的隨一個大流。

既然五伯親身駕到，做侄子的，焉得大咧咧的躺在那里翹二郎腿？自然要趕緊起身迎接。何況柳俊也正有事要找五伯商量呢，來得正是時候。

不過從車子里下來的，卻並非柳晉文，而是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四方臉龐，皮膚微黑，穿著合體的黑sè西裝，潔白的襯衣打著深sè領帶，頭發梳得一絲不苟，jīng神抖擻，頗有威嚴，可見平日里也是個經常決定大事的角sè。這種氣質，是很難假扮出來的。

再看從駕駛座上下來的，居然是一位美貌的花信少婦，約可三十許人，穿一身同樣得體的nǎi黃sè職業套裙——沒錯，就是職業套裙，柳俊上輩子在沿海打工所見過的那種白領麗人妝扮。這樣的妝扮，在寶州地區似乎還是頭一份。

只在一瞥之間，柳俊已斷定這兩位不是寶州地區的人。再一瞥桑塔納的牌照，果不其然，居然是江口市的。由發展日新月異的經濟特區而來，難怪如此服飾了。

「阿佳，倒料不到寶州市竟然有這樣jīng致的面包屋，走，進去坐坐！」

那男士先開的口，字正腔圓，乃是香港口音，也就是江口市那一帶的方言。對這個方言，柳俊不但十分熟悉，而且也能講得相當順溜。

被稱為「阿佳」的妙齡少婦身材極其傲人，直追梁少蘭，不過長相不如梁家姐妹那般漂亮，只算得中上之姿，難得的是皮膚白皙，不似江口本地女子，黑不溜秋的，望之令人卻步。

「好啊……老實說，這里的飯菜我真是不大吃得慣……」

阿佳笑著點頭，聲音甜美。不過江口方言，由女孩子說來很不動聽。

其實寶州地區的方言，較為尖利，女孩子說來，也殊不悅耳。大約女孩子就是要講一口吳儂軟語，才顯得溫柔似水罷？

寶州市的巧巧面包屋，柳俊隔開了一個大約十幾平方的小小餐飲間，擺放了幾張類似「情侶座」的小桌子。在裝修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盡管後世的許多裝修材料，當時還沒有面市，卻也難不住人。餐飲間以綠sè為主tiáo，頗有「茂林修竹」之感，一走進來，春意盎然，鼻子里再聞著面包屋特有的香味，令人心曠神怡。

「啊，老板，這里真是不錯呢……」

阿佳嘖嘖贊嘆，笑顏如花。

「老板，有菜譜嗎？」

兩人對面坐了，那男士扭頭問道，將柳俊嚇了一跳，卻原來他說的乃是寶州方言，雖然腔tiáo有點走板，不是十分純正，總歸還能聽懂。

巧兒望柳俊一眼，似乎也在奇怪。

這兩位，一望而知，不是寶州本地人啊，卻會說寶州方言，當真有些意思。不過既然客人上門了，自也不能將人家晾著不理。

「對不起，客人，我們這里只有面包和牛nǎi，不提供炒菜。」

梁巧笑著地上前招呼。

「哇……好漂亮的女仔……」

阿佳一見明媚動人艷麗無雙的梁巧，頓時發出一聲驚呼。

連那位沉穩厚重的「老板」，也多瞧了梁巧兩眼，笑著點頭：「這么好看的女仔做服務員，倒真是少見得很……」

他倆之間交談，自然還是用的江口方言。

實話說，平日里梁巧也不主動招呼客人的，都是服務員出面。許是見這兩位氣度不凡，「老板娘」這才親自出馬。雖然聽不明白他倆在說些什么，隱約也能猜到對方是在誇贊自己漂亮，當下淺淺一笑，算是答禮。

「請問你們要吃面包嗎？」

「好啊，吃面包……」阿佳笑著，換了普通話：「這兩天，辣得胃都有些受不了了。」

「那請你過來看看，要吃哪種面包。」

梁巧也換了普通話。

這個卻是柳衙內的功勞。考慮到日後總要走出寶州去，總是cào著向陽縣方言可不方便。平日里沒事就摁住她教拼音，幾年下來，巧兒雖只有小學的底子，字卻識得不少，一口國語也字正腔圓，動聽得緊。

這且不去管它，單只那個教授的過程，也就令人回味無窮了。想想看，明眸皓齒的巧兒，認認真真地望著柳衙內，一個字一個字矯正發音和口型，那是何等的賞心樂事？偶爾方法不對，急得香汗淋漓，酥xiōng起伏，那又是何等的動人心魄？

日日對著這樣的「妖孽」學生，獨處一室，幾年教導，柳衙內居然只是稍親芳澤，並未曾當真做下「禽獸之事」，連柳俊自己都很佩服自己定力高qiáng。

「好啊，我看看……唔，品種還不少呢……」

阿佳走到貨架前，嘖嘖贊嘆，點了兩三樣，配兩瓶牛nǎi，端過去與「老板」共享。

「老板，這次你回家鄉投資，項目想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