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九日,n省團省委召開書記辦公會議。在座的五位正副書記和紀檢員兼機關黨委書記林明義,再加上學校部部長白楊,一個個都臉sè凝重。
但是細看之下,就能察覺還是有點不同的。韓江和池曉波是凝重中帶著些許焦慮,白楊則將不滿寫在了臉上。韋安邦與林明義盡力壓抑,幸災樂禍的神sè多多少少還是帶了一點出來。另外兩位副書記,卻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臉sè凝重,眼神輕松。
「好吧,人都到齊了,我們開個會。這次書記辦公會議,特意請白楊同志參加,是想聽一聽學校部對於柳俊同志的問題,是個怎樣的處理意見?」
沉默許久,韓江緩緩開口道。
「柳俊同志的問題?柳俊同志有什么問題?」
白楊毫不客氣地反問道。
看來白大小姐已經很生氣了,不打算給任何人面子。哪怕是韓江這個一把手!
「白楊同志,看問題還是要實事求是嘛。柳俊同志的某些言論,確實是很不合適的,不應該對改革開放的大好形勢提出這樣很不負責任的質疑嘛。」
韓江略略有些不悅。
「批評與自我批評,是我黨的良好傳統之一。難道對鄰國局勢提出自己的看法,對國內的情況提出一些建議,就是不負責任嗎?我倒是覺得,發現問題不提出來,才是不負責任。」
白楊立即給頂了回去。
與會的書記們都露出了詫異的神sè,以往白楊在委里,一貫是溫文有禮的,脾氣也很好,非常的「淑女」,對上級很尊重,幾曾如此qiáng硬過?
韓江更加不悅,勉qiáng忍耐,擺了擺手道:「是不是犯了錯誤,這個問題就不必討論了。現在大家議一議,對柳俊同志的組織處理決定吧!」
沒有人吭聲。
既然韓江提出了這個問題,可見壓力來自高層。韋安邦與林明義完全沒必要再跳出來做惡人。
韓江的雙眉皺成了一個「川」字,端起茶杯放到嘴邊,沒有喝,又放了下來。
「安邦同志,你是常務副書記,談談你的看法吧。」
韓江點名了。
想坐收漁翁之利,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學校部是曉波書記分管的,還是先聽聽她的意見吧。」
韋安邦微微一笑,將皮球踢到了池曉波腳下。
「嗯,柳俊同志的某些言論確實是不大合適的,不過,鑒於他是剛剛參加工作的新同志,還是應該以批評教育為主。如果柳俊同志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看還是應該給予他改正錯誤的機會。」
顯然這段話是池曉波早就想好了的,一口氣說了出來,毫無滯窒。
韓江微微點頭:「曉波書記這個意見我認為很好。安邦書記,你看呢?」
這位是緊緊咬住韋安邦不肯松口了。
韋安邦剛剛浮現的一絲笑容悠忽不見,沉思稍頃,語氣沉重地道:「批評教育當然是必須的,不過,相應的組織處理也不可免啊。這也是對柳俊同志的關心和愛護嘛。年輕同志,今後的路還很長……」
「那好吧,就按照安邦書記的意見辦……」
韋安邦聞言一怔,怎么叫做「按照安邦書記的意見辦」?貌似我並沒有提出具體的處理意見啊?
韓江不待韋安邦再有什么言語,緊接著說道:「我看柳俊同志暫時停職反省,做出深刻的書面檢討之後,再來商討對他工作的tiáo整。」
「韓書記,我保留意見!」
白楊冷冷地說道。
韓江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n省團委關於「柳俊同志停職反省,勒令做出深刻書面檢討」的組織處理決定在二十日上午形成了書面的文件,交由韓江書記簽署之後,下午下發給團省委各個科室。
下午,白楊坐在辦公室生悶氣,面前就放著那份紅頭文件。
尤其讓白部長不爽的是,這個事件的當事人柳俊同志,壓根就沒出現在單位。
天知道這家伙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白楊銀牙暗咬,思慮良久,終於准備給柳俊家里打個電話。當白部長纖巧白皙的小手剛一伸過去,桌面上的電話無巧不巧地響了起來。
「喂……小俊……你在干嘛?」
白楊語氣有點急促。
「呵呵,在家里看電視!」
柳俊輕笑著,語氣輕松無比。
白楊幾乎要氣暈了。
什么人啊這是?
這個時候還在悠哉游哉看電視。
「看什么電視?」
「蘇聯政變!」
柳俊繼續笑著說道。
八月十九日,歷史車lún一如既往地滾滾向前,蘇聯副總統亞納耶夫,國防部長亞佐夫等八位qiáng硬的蘇共要人,如期發動了震驚世界的「八一九政變,莫斯科當地時間上午十一時,「緊急狀態委員會」發布第一號公告,因為時差的關系,這個時間正是我國下午四點。
白楊終於徹底暈了!
竟然真給這小子說准了。
接下來,有很多人都暈了!
暈得最厲害的是顏秘書,不但暈,而且累。一路小跑著,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各個處室將「處分決定」全部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