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視察馬頭鄉(2 / 2)

至於新任副書記柳俊同志,白書記請他一起去熟悉一下縣里的情況,也很應該。

馬頭鄉離城關鎮不遠,大約二十公里路程。道路狀況還算過得去,都是水泥路和柏油路,車行小半個鍾頭也就到了鄉政府門口。

書記呂旺興和鄉長陳寶貴早得知消息,率著鄉政府一幫人在鄉政府大院入口處迎接縣上的領導。

車子開進鄉政府大院的cào坪,縣里一二三把手和常務副縣長石重走下車來,呂旺興與陳寶貴緊著上前與領導們一一握手。

白楊、彭少雄和石重,大家都是素識,緊隨在彭少雄之後那個一身黑夾克黑西褲黑皮鞋,年輕得不像話的家伙,該當就是新任的縣委三號人物柳俊副書記了。

若不是早早得知消息,乍一見之下,任誰都要以為柳俊是哪位領導的親戚,下來玩兒的。

但是不管認不認識,沒人會把他當某位領導的秘書,氣質不像!

這人年輕歸年輕,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上位者氣度卻是無論如何遮掩不住的。一個做秘書的人,不會也不能有這種氣度。

「柳書記好,歡迎蒞臨馬頭鄉檢查指導工作……」

呂旺興握著柳俊的手使勁搖晃,臉上笑容很真誠。接下來,陳寶貴也是依樣葫蘆,也看不出有絲毫不歡迎的意思。

呂旺興與陳寶貴都是四十歲左右年紀。呂旺興略高偏瘦,神情彪悍,陳寶貴略矮偏胖,神情溫和,但是兩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雙眸中jīng光閃爍,一望而知都不是省油的燈。

柳俊今天來,名義上就是一個「陪練」,自然也是和大家握手如儀,微笑著寒暄問好。

「白書記,彭縣長,柳書記,石縣長,田局長,先請進會議室坐一坐吧。」

呂旺興不殫繁巨,一一稱呼領導們的職務,盛情相邀。

「不必了!」

白楊擺了擺手,語音清脆地道。

「我們今天是來看一看煤礦安全生產的落實情況的,就去現場看看吧,有什么問題,現場提出,現場研究解決。」

呂旺興就是微微一滯,眼睛往彭少雄臉上瞥了一下。

彭少雄臉無表情。

「好的,我和陳鄉長帶路,諸位領導請——」

呂旺興怔愣也就是一剎那的事,隨即又滿臉堆笑,招呼陳寶貴上了鄉政府的桑塔納,率先領路。

看來馬頭鄉的財政收入不錯,書記鄉長這樣的副科級干部都有十幾萬的桑塔納作為座駕。這要擱在後世,自然極是尋常,當時就算比較扎眼的了。

呂旺興領縣上領導去的第一個煤礦就是集體所有的「馬頭煤礦」,現在已經是私人承包了。這個煤礦離鄉政府最近,設備也比較好。當然這只是相對而言。

來到馬頭煤礦,煤礦的工人家屬和附近的老百姓都圍過來看熱鬧。因為是來視察煤礦的工作,白楊和柳俊一樣,穿了一身黑,腳下是黑sè的平底皮鞋。

高跟鞋在煤礦可不好走路。

「白書記,諸位領導,鄉里面對煤礦的安全生產工作,一直都是抓得比較緊的,這個礦上,配備了主管安全生產的副礦長,安全生產的措施和條例也比較健全,井下的安全,還是有保證的。」

呂旺興對縣里的領導說道。

白楊不置可否,扭頭對隨行的安監局長田紅軍說道:「田局長,安全監督工作是你們在負責的,你說說吧。」

田紅軍一早接到縣委辦的電話,說是白書記和新任的柳書記要去馬頭鄉視察煤礦安全生產的工作,心里頭就直打鼓,不得不硬著頭皮跟了來。

現在白楊問起,忙答道:「白書記,馬頭煤礦是老煤礦了,設備比較陳舊,不過就像呂書記所說的,礦上安全生產的措施和條例都比較健全,也配備了主管安全生產的副礦長,井下的安全,應該是有保證的……」

聽了這個話,白楊的眉頭立即皺了起來,問道:「你下過井嗎?」

「下……下過……」

田紅軍明顯底氣不足。

「什么時候下過?」

白楊緊盯不放。

「呃,就是前段時間,縣上有文件要落實煤礦安全生產工作,我就來馬頭煤礦,下過井……」

「那你確定井下是安全的?」

「是的,白書記,我確定。」

白楊「步步緊bī」,田紅軍將心一橫,也不「結巴」了,語氣篤定地給了一個答復。

眼見白楊心有不甘的樣子,柳俊擔心她一怒之下說出「現在下井」的話來,可就大大不妙。礦井里頭不是白楊這種嬌嬌俏俏的大美女應該下去的。

「白書記,既然田局長敢打包票,應該是比較有信心的了,我們還是應該相信安監局的同志嘛……」柳俊微笑著chā話道:「呂書記,陳鄉長,再麻煩你們帶我們去別的煤礦看看……嗯,據我了解,馬頭鄉一共有十七個煤礦嘛,多走走看看,了解一下情況吧。」

柳俊這話其實是有些僭越的,不但直接做了白楊的主,至於縣長彭少雄的意見,更是連問都沒沒問一句。

彭少雄自然心中不喜,可是見白楊點頭允可了柳俊的意見,也就不好多說什么。

所謂一二把手不和,勾心斗角,一般都只能在暗里動作,面子上,還是要一團和氣的。這也是規矩,假使矛盾公開化,且不管是非曲直,首先你做二把手的就理虧三分。

所以柳俊就算僭越,僭越的也是白楊,不是他彭少雄。貌似黨內職務,柳俊與彭少雄是一樣的,都是副書記。白楊都沒有意見,彭少雄更加不能有意見。

當下呂旺興陳寶貴又再帶路,繼續去視察其他小煤窯。

小煤窯的情況可就不能與馬頭煤礦比了,馬頭煤礦好歹以前是個集體煤礦,舉凡什么辦公室,安全生產管理條例,安全生產許可證等等之類的官樣文章,都是齊全的,面上挑不出大毛病來。小煤窯基本就是個草台班子,在窯口附近建兩三件簡易平房,就算是辦公室了,安全生產許可證倒是都有,其他規章制度一樣也沒。個別有的,也是手寫體,七扭八歪的張貼在牆上,估計除了當初抄寫的那位,誰也沒認真看過。

作為一個穿越者,柳俊對小煤窯的生產狀況多少有些了解。

就是臨時湊合起來的「施工隊」,除了老板和幾個管事的人是固定的,下井的人都是從附近村子里臨時「招募」,吆喝著下井去掏煤,然後按「工」計價。

這個按「工」計價,也有講究,一開始的時候是「月結」,有時還要拖欠到年底。後來小煤窯事故頻發,死人不少,就要日結了,在後來,要先給錢,然後才下井。

估計現在還停留在月結階段。

這樣的煤窯,連一個固定的掘進隊伍都沒有,更別說對礦工的井下安全教育了,安監局居然也個個給他們發放了安全生產許可證,卻不知道他們的依據是什么。

上午一共轉悠了七個煤窯,全是這種草台班子,白楊的俏臉一直緊緊板著,不置一詞,卻沒有發火。書記臉sè不好,大家自然也都心下忐忑,不敢說話,偶爾交談一句,也都是輕言細語,幾乎是咬著耳朵說悄悄話。

眼見得臨近中午十分,呂旺興硬著頭皮邀請白書記等縣里領導在鄉里用餐,白楊搖頭拒絕,一言不發,坐進尼桑公爵王,率著一干縣領導絕塵而去。

目送縣領導遠去,呂旺興與陳寶貴對視一眼,都是臉帶憂郁之s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