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園子里的龐成丘等到了青牙。
踢踢踏踏走路的青牙摸出了剛得手的銀票,拍打在掌心,頗顯悠然自得,這左右逢源的滋味感覺還挺有意思的。
「走了,拿去。」青牙把剛到手的一百萬兩銀票順手塞給了龐成丘,對這筆錢並未太當回事。
龐成丘一看,略笑,隨口謝了句,「謝青爺賞。」
兩人就這么一前一後的打道回府。
剛要走出這滿園錦綉的園子時,只見一名藍衣中年男子負手擋在了前路,面凈無須,體格清瘦,臉上有種病態的cháo紅,眼睛大而無神的那種,正昂首看著園子里一棵大樹的樹梢。
青牙見他,略怔,慢慢走到了他邊上,順著他看的方向觀察了一下,並未看出什么名堂,當即拱手道:「呂爺,您著在看什么?」
藍衣男子名叫呂無當,正是這琅嬛居的掌櫃,也是千流山五洞主在海市買賣的總負責人,手上cào持的買賣不止琅嬛居,之前王問天在驚鴻殿出事的那晚,他也正在驚鴻殿宴客。
呂無當聞言不為所動,甚至沒有正眼去瞧他,「青牙,聽說你忙的很,在我這琅嬛居內來回跑來跑去的,不累?」
青牙略默,旋即笑道:「呂爺說笑了,我也沒什么本事,只能給你們這些大人物跑跑腿,賺點跑腿的辛苦錢而已,若是擾了呂爺清凈,還望勿怪。」
呂無當:「腿長在你自己身上,你喜歡跑沒人管,不過要想清楚了這是什么地方,我這琅嬛居內的客人都金貴著,你最好不要在這里搞事,否則海市今後還有沒有你跑腿的地方可就不一定了。」
青牙呵呵道:「呂爺放心,在哪搞事也不敢在您的地盤上搞事。」
呂無當:「最好如此。」
他突然在這里露面,就是察覺到了一些異常端倪,感覺青牙在這里的行蹤很不正常,故而特別出面警告。需知琅嬛居在海市主打的賣點之一就是安全,住這里都能出事的話,都能讓人提心吊膽的話,那未免也太砸招牌了。
青牙:「呂爺若是沒什么吩咐,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呂無當:「不送。」
青牙拱了拱手,就此避開,一雙木屐繼續踏踏前行。
出了琅嬛居,鑽上馬車後,同行的龐成丘忍不住啐了聲,「從頭到尾都不拿正眼瞧人,還真以為自己能代表五洞主了不成。」
青牙倒是無所謂的樣子,摸出了花生繼續剝著,「他高興說,就讓他說兩句,跟他計較不劃算,犯不著生氣。」
……
窗前,庾慶和南竹lún流值守,lún流盯著對面某個方位,等牧傲鐵給出的信號。
而事實上,他們又很不希望看到牧傲提給出的信號,否則會多添麻煩和變數。
就因為青牙的那番話,師兄弟三人已經沒有了任何分歧,心向一處使,都想解決掉某人。
時間一點點過去,直到天黑,也沒有看到牧傲鐵給出的信號。
到了晚上,月光綻放了,師兄弟三人都松了口氣,大晚上叫人去打掃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就算有人去了,大概也不容易看到那透明絲線。
盡管如此,師兄弟三人依舊各在其位等待。
牧傲鐵還有一個任務,要注意王雪堂有無離開。
而庾慶和南竹則處在不點燈火的漆黑室內,一直注意著王雪堂所住房間窗戶內的亮光。
夜漸深後,兩人看到了目標房間將所有窗戶都關上了。
庾慶出聲道:「老七,找客棧弄點酒水和吃的,我們去園子里的樓台上吃喝賞月去。」
「這客棧里的吃的比外面貴很多很多。」
「那就去外面弄點,我先去那邊等你。」庾慶在窗前對外指點了一下位置。
兩人一起出了門,下樓後一個往客棧外去,一個踱步去了園子里散步。
找到了牧傲鐵後,確認王雪堂一直沒有離開,庾慶便領了牧傲鐵一起去了園子里的樓台上賞月。
園子里也有其他零星住客游逛賞月之類的,一看穿著都是非富即貴那種。
小半個時辰後,南竹才拎著一堆東西來了,桌台上鋪開了吃食,三人圍坐在了一起慢慢享用……
驚鴻殿內亦有人在登台賞月,舉頭望月的青牙孤身一人守著一壺酒而已。
龐成丘登台上來後,青牙主動問道:「那三個家伙什么情況,還是沒動靜嗎?」
疑問的語氣很濃,因庾慶之前告知過,說今天來不及離開,還有事辦,然這邊得到的盯梢情況是,一直沒什么動靜,尤其是庾慶,連房門都沒出,辦鬼的事?
龐成丘道:「有動靜了,胖子出去買了吃食,那探花郎也出了門,仨人坐在了庭園樓台上吃喝賞月。」
青牙皺眉,半晌後嘀咕了一聲,「還真有雅興。」
龐成丘:「青爺如此關注,是有什么問題嗎?」
青牙微微搖頭,「說不清楚,就是感覺哪里不對勁,讓人繼續盯著。」
「青爺放心,交代了的,在他們明天離開前,會一直盯著的。」
……
目標窗台上,搖影燈光忽然一暗,令整個目標室內陷入了黑暗中。
慢慢舉杯的庾慶雙眼驟然一眯,然後繼續慢飲,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自己師兄小酌,閑話天下。
看似閑聊,實際上悄悄打量四周的目光一個都沒停過。
又熬了那么小半個時辰,見目標室內還是沒什么光亮動靜,酒杯擋在chún前的庾慶低聲道:「老九,時候差不多了,你該去撒泡niào了。」
聞聽此言,南、牧二人皆心神一凜,自然都懂是什么意思。
牧傲鐵舉杯飲盡,放下杯子立刻起身而去。
綳緊了心弦的南竹微聲提醒一句,「老九,小心點。」
輕輕嗯了聲的牧傲鐵大步走下了台階,穿過庭園,直奔如廁之地。
到了偏僻之地的公用茅廁,寬衣解帶傾瀉一番後,將衣衫收拾利索的他輕身蹦起,單手勾住了梁柱,從屋檐下的透氣斗拱內勾出了一根透明絲線,拽在了手里,施法運功,在絲線上傳力後一拽,人便拖著絲線落地了。
他迅速將絲線攪動收攏,最終從屋檐下拽進了一個金屬扣帽,正是庾慶特制火折子的蓋子。
他也摸出了隨身的火折子,一把火將團起的絲線給點了,連同那金屬蓋子一起扔進了茅坑里,之後迅速出去了。
這種高檔客棧,茅廁所在位置必然是比較隱蔽之地,偏僻之地就容易放一些不宜對外展示的東西,茅廁後面不遠處有一座瓦棚,里面堆放的都是客棧日用的干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