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等到沈少恭的回答，又道，「你知道我現在是什么心情嗎？說實話，挺難過的，一旦做了這個手術，我就失去了做父親的資格，但我又高興，高興我終於能娶小染了。」

景染雙眸瞪得老大，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落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怎么都控制不住。

她覺得自己就快要忍不住，痛哭出聲了。

「她當初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的時候，得有多絕望啊？我那時候還不理解她為什么執意要離開我，怪她輕易的拋棄了我們之間的感情，可在知道這一切的緣由之後，我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在知道的那個晚上，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抱著她，在心里說了一千遍一萬遍的對不起，但是對不起又有什么用呢？她心里的苦，別人是感受不到的。」

「所以我想做點什么，雖然現在做什么都無法彌補，但還是想盡力做點，至少這樣，才不會讓她那么愧疚了。」

「你也別為我難過，別總是用那種可憐的眼神看著我，對我莫成宇來說，她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孩子，如果不是她生的，也是可有可無的，做了這個手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心……好痛。

就好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捏緊，再捏緊。

她再也沒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叔叔……」

躺在手術台上的男人一聽到這聲音，猛地坐起身來，吃驚的看著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的景染，「小染，你怎么來了？」

「叔叔……對不起……」景染哭得一抽一抽的，完全沒辦法說話，只能斷斷續續的說出這兩句話。

對不起，對不起……

莫成宇下了手術台，趕緊過去將她抱住，「你怎么到這里來了？不是說了在家等我的嗎？」

「對不起……」景染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不管莫成宇說什么，問什么，她都只能說這三個字，並且哭得越來越厲害了。

「你……」莫成宇心疼得不行，將她攬入懷里，一邊給她順氣一邊說道，「別哭了，我都說了不再惹你掉眼淚的，你這是讓我言而無信啊。」

「對不起……」

她抱著他，一下一下的打著，「對不起。」

「好了，別哭了好不好？」莫成宇又松開了她，找不到紙巾，就只能用自己的衣服去給她擦拭眼淚。

景染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一樣，心里難受得緊，只能抬起手來一下下的敲打著自己的心口位置，「對不起……」

知道自己是勸不住她了，莫成宇只能默默的蹲在地上陪她。

她一直說著對不起，也一直哭著，怎么勸都勸不住。

外面的護士原本是打算整理手術室的，可這一對……好像並沒有要結束的樣子。

那也是她第一次見到，一個女人會哭成這個樣子。

到最後，景染的聲音都哭得啞了，又在莫成宇的輕哄下，才勉qiáng止住了哭聲，但還是有些抽抽噎噎的，她抬著哭紅的雙眼看著他，「不要這樣做，答應我，好不好？」

「小染……」

「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不那么愧疚，可是叔叔，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會不愧疚？如果你真的做了這個手術，我會愧疚得更厲害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景染又要哭的節奏。

莫成宇趕緊把她抱在懷里，「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不做了好不好？你別哭了行不行？」

「那你記得答應我的事情，要說到做到。」景染還不怎么放心。

莫成宇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你說了，如果我做了這個手術，你會更愧疚，更無顏面對，我又怎么舍得讓你那樣？」

景染這才相信了她，被他拉著起身，但臉sè還是有些發白。

「怎么了？」

「腳麻了。」

「我抱著你出去吧。」莫成宇不等她回答，就直接抱著她往外走。

景染哭得眼睛鼻子都紅紅的，此刻也沒臉見人了，只能將臉靠在他的脖子里。

陳墨一直在外面等著呢，這一個小時里，她不知道里面的情況怎么樣了，好幾次想進去，但最後還是理智的勸自己不要進去。

現在，他們倆出來了，只是景染被莫成宇抱在懷里，那么的親密。

她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但還是努力擠著笑容說道，「說好啦？」

成宇微微點頭，「不過她現在有點不敢見人。」

「理解的理解的，帶她回去吧，哭也是很累的。」陳墨不自然的笑了笑。

而莫成宇的視線則越過她，落在後面的人身上，表情慢慢的冷凝下來。

陳墨發現不對勁，也往身後看過去……

完了！

這是陳墨心里唯一的念頭了。

真的完了！

徹徹底底的完了！

就連她這個局外人在知道莫成宇要做的是什么手術的時候，吃驚得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而現在，這個消息被莫老給知道了，所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