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徹對父親的狀態自然是了解的,他看著這個陌生的人,然後問道,「父親,你還記得我母親嗎?」
君臨瞪大眼睛,看向君徹。
君徹的母親的名字,在君家,不是隨便的人都能提及的。
哪怕是現在很囂張的譚思思,都不敢隨意的提及君徹母親的名諱。
以前是因為她在君家的地位不可撼動,後來則是因為她過世之後,老爺子嚴令下來不讓人提,久而久之,也就成為了一個規矩了。
君徹回來之後,也從未在眾人面前提及過母親,更別提在君倫面前了。
君徹也蹲下來,與君倫平視,一字一句的問道,「溫柔,我的母親叫溫柔。」
「二哥……」君臨想說什么。
君倫的視線卻從遠處收了回來,然後落在君徹的臉上。
那是一種怎樣的轉變……
好似風平浪靜的海面,突然變成了巨浪滔天的海嘯一樣,他開始驚恐起來,然後大叫著。
可他口詞不清,叫的也都是一些咿呀咿呀的語氣助詞。
看到這情況,君臨急忙吩咐道,「快,葯,拿葯來!」
尋常照顧君倫的佣人急忙取了針劑過來遞給君臨,君臨熟練又迅速的抓住了君倫的手,一針迅速扎了進去。
君倫渾身抽搐了一下,在短暫的十幾秒之後,頭往一邊偏,整個人昏睡了過去。
見此情況,君臨才舒了口氣,抹了抹額頭的汗水之後說道,「二哥,父親今天身體很不適,得回去休息了。」
君徹慢慢的起身,冷眸的看著君臨推著君倫進了房子。
他就站在那里,站在剛剛君倫嗮過的太陽下面,久久沒有離開。
去一趟一號庄園,君徹一無所獲,回來的路上,氣壓很低。
梁友棋匯報工作的時候,都是戰戰兢兢的。
「對了君少,楊醫生今天打電話來詢問你什么時候回去。」
君徹收回了落在外面的視線,淡淡的說道,「先過一陣吧。」
「可是楊醫生在電話里說,你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如果不回去,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梁友棋又擔心起來。
「還有幾天就是我母親的忌日了。」
梁友棋勸慰的話就這么止住,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了,「那我跟楊醫生解釋一下。」
回到家,遙遙還跟往常一樣,睡著了,而李心念則在客廳里坐著,似乎是在特意等他。
該來的總會來,君徹脫下外套之後,走了過去,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現在有時間了?」李心念開門見山的問道。
君徹點了點頭,沒有回避她的視線。
「今天我又接到了你律師的電話。」李心念目光如炬的看著他,生怕錯過了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當初我跟她提過,離婚這件事情,我希望能跟你當面談,現在見到了,那我們就談談吧,君徹,是什么原因讓你跟我開口說離婚?」
君徹喝了一口水,並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
可他越是這么冷漠,就越讓李心念難受,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哭出來,暗自掐著自己繼續追問道,「是我做得不夠好?還是你心里的人已經不再是我了?如果是後者,你盡管說出來,我不會再纏著你,給你自由好了。」
「我們還是下一次談吧。」君徹忽然說道,聲音無比的輕,但還是讓李心念聽了個真切。
「什么意思?」
「我累了。」君徹如是說道,「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君徹,你這是在逃避嗎?」李心念發覺自己完全看不懂這個男人了。
君徹起身,表情還是那么冷淡,「隨便你怎么想,你覺得是逃避那就是逃避吧,總之我現在需要休息。」
李心念張著嘴巴,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君徹上樓去了。
也意味著這一次的談判,沒有任何結果,也沒有任何意義。
這讓李心念很挫敗。
君徹努力的往上走著,一步,又一步。
每一步都是在咬緊牙關堅持,在踏上最後一級台階之後,他終於用完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直接的摔倒在地。
臉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好在地上有地毯,不至於讓他摔破相,但撞到了鼻子,沒幾秒鍾,鼻血就順著鼻子流淌下來。
君徹慢慢的翻身,qiáng撐著坐起來靠在牆上,想抬手去拭去那些鼻血,可卻發現再也用不上力氣了……
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剛剛在客廳的時候,他原本是打算跟李心念好好談一談的,可當他發現自己快要抓不住杯子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再不能逗留,得趕緊離開才行。
所以他拒絕了跟李心念的對話,自然也看到了她眼底受傷的神sè。
那一刻,君徹痛恨起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