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2章 原來是銀杏樹(1 / 2)

戰地攝影師手札 痞徒 2048 字 9个月前

溫暖但卻燈光昏暗的卧室里,一曲廣陵散在反復回盪間輕輕撫慰著躺在床上的老人。

時間仿佛過了許久,又仿佛僅僅只是片刻,一曲廣陵散終了,躺在床上的老人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就是衛燃吧?」這老爺子有氣無力的問道。

「是我」衛燃站起身,捧著琴來到床邊,「陶老爺子,幽泉我給你帶來了。」

「坐」

陶老爺子氣若游絲般的招呼了一句,等衛燃坐在床邊之後,他也艱難的抬起一只手,輕輕撫摸著衛燃放在他枕邊的古琴幽泉。

「古材新制,聲音雄渾使彈者氣壯,不能...不能釋手。」

陶老爺子喘了口氣,繼續說道,「雖古琴未易得此,無論新琴。散、泛、按皆有鍾聲,四弦尤雄雋,可謂奇極。如此新琴,他日不能測其所至。」

「這是藏琴錄上對這床琴的記載。」衛燃喃喃自語的說道。

「是啊...」

陶老爺子痴迷的看著枕邊的這床古琴,「我早就聽洛象那孩子說,他師兄衛燃琴藝了得,頗有古拙之意,剛剛聽你彈的半曲廣陵散,才知道那孩子沒有誇張。」

「陶老爺子謬贊了」衛燃謙虛的說道,這琴曲是金屬本子教的,古拙不古拙的,他自己實在是分辨不出來。

「孩子,重新為我彈一曲廣陵散怎么樣?」陶老爺子輕輕拍了拍身下的鐵架子床,「床底下有琴桌和蒲團。」

「榮幸之至,我用扶您起來嗎?」

「坐不穩了,幫我翻個身吧。」陶老爺子遺憾的說道。

聞言,衛燃站起身,又彎下腰,幫這老爺子翻了個身讓他保持著心臟在上方位的側躺姿勢。

額外又掃了一眼監護儀,他這才輕輕撩起一側的床笠,從床底下抽出一張厚重的琴桌,這琴桌上,還擺著個用塑料袋裝著的蒲團。

和目光期冀的陶老爺子對視了一眼,衛燃用袖子擦了擦琴桌上的灰塵,將古琴幽泉擺了上去,然後這才從那個落了不少灰的塑料袋里抽出一個草編的蒲團。

在琴桌旁重新盤腿坐在,衛燃脫掉了身上的黑sè西裝隨手丟到一張椅子上,隨後又取下了腕表和穗穗讓他戴著的戒指揣進兜里,最後還給手機開啟了靜音模式,這才再次看向了床上的老人。

相互微微頷首,衛燃重新彈奏起了他會的第一首琴曲廣陵散。

這明明是一首旋律康慨激昂,充斥著殺伐之氣的琴曲,但床上那行將就木的百歲老人,他的眼角卻滑落了一滴渾濁的淚水,他的眼神,也從那床古琴幽泉,挪到了枕邊的那本攤開的相冊上。顯然,他肯定是從這琴曲里想到了什么。

相比那久久不願放手的回憶,這琴曲卻終有結束的時候。當這間溫暖的卧室里重新恢復安靜,陶老爺子緩慢的恢復了仰躺的姿勢,閉上眼睛輕聲呢喃著,「無憾了,這一曲廣陵散就足夠了,真好啊...這琴藝完全配得上幽泉這床琴。」

「老爺子,還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嗎?」衛燃撫平了琴弦之後問道。

「過來」陶老爺子費力的招了招手,衛燃也趕緊起身,抱著古琴幽泉重新坐在了床邊。

「當初我想花500萬求購這床琴你還記得嗎?」陶老爺子將他滿是老年斑的手搭在琴弦上問道。

「記得」

衛燃點了點頭,正要說些什么的時候,陶老爺子卻開口說道,「我快死的人了,再喜歡這床古琴,也終究是個身外之物。況且就算我得到這床琴,也干不出李世民那蘭亭集序給自己陪葬的敗興事。

不過,衛燃小朋友,看在我這個將死之人的份兒上,我還是想厚著臉皮問你要兩件東西。」

「陶老爺子請講」衛燃認真的說道。

「藏琴錄里說,幽泉這床琴,四弦尤雄雋,等我死後,就把這根琴弦解下來留給我做個念想怎么樣?」陶老爺子說出了他想要的第一件東西。

「沒問題」

衛燃干脆的點了點頭表示了同意,這琴平時都是隋馨拿著在圖書館里演奏,用的也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絲弦,這老爺子既然想要,送他就是。

陶老爺子費力的扭頭看了眼衛燃放在一邊的琴盒,接著緩緩將視線移動到衛燃的臉上說道,「盛裝幽泉的這個琴盒,是當初我爹拆了家里的黃花梨條桉取材打制的。衛燃小朋友,我想要這琴盒,當我死後的骨灰盒用,你舍得嗎?」

「沒什么不舍得的」衛燃笑了笑,語氣溫和的說道,「琴盒易得,琴痴難覓。」

「琴痴?好一個琴痴...」陶老爺子輕輕喘了口氣,努力打起jīng神問道,「我聽洛象那孩子說,你還會一曲酒狂?」

「對」衛燃點點頭,「最近還學會了一曲列子御風,如果您想聽,我可以都彈一遍。」

「能讓他們也聽一聽嗎?」

陶老爺子問道,「洛象那孩子在彈琴上沒什么天資,倒是他爹廣陵有些天賦,可惜,終究是和我一樣碌碌無為...」

「陳老師曾說古琴悅己」

衛燃微笑著答道,「既然是彈給自己聽的,碌碌無為又有什么關系呢?」

「你這孩子倒是比我看的開」陶老爺子艱難的擺擺手,「去吧,喊他們進來吧。」

「稍等」衛燃說完再次掃了眼監測儀,這才起身打開房門撩起了簾子。

「柳老先生?陳老師?」衛燃只喊了兩聲,斜對著的另一個房間門便被陳洛象從里面打開。

「陶老爺子喊大家都過去」衛燃指了指身後被自己帶上的房門說道。

在他的招呼之下,陳洛象第一個出來幫忙撩起棉簾子,接著,他的師傅柳老先生以及陳廣陵兩口子相繼從里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