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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會忘記。」紀二老爺的手頓了頓,嘆氣道。
就有紀老太太打發人來找紀曉棠,紀曉棠又跟紀二老爺說了幾句話,才往萱華堂去。
看著紀曉棠走了,紀二老爺本要出門,卻又往炕上坐了,面sè憂郁。
「老爺,怎么了?」紀二太太問紀二老爺。
「咱們兩個女兒,曉芸柔弱些,曉棠剛qiáng些,可說到底性子還是一樣的。……都太重情了。」
紀二太太也跟著嘆氣。
兩人並不是希望兒女薄情,只是父母的私心,與別人相比,總希望自己的兒女們都過的更快樂幸福,是不被辜負那一個。
「女兒們在這個上頭,都像老爺呢。」紀二太太想了想,笑著說道,「曉棠也是老爺平常教導的結果。」
「還說像我,依我看,更像你些才是。」紀二老爺也笑了。
紀二太太又低低的聲音囑咐了紀二老爺幾句,這才送紀二老爺出門。
……
萱華堂
紀曉棠走進上房屋中,就見除了萱華堂的人,紀大nǎinǎi楊氏和紀家大姑娘紀曉蓮也在。
楊氏正陪笑跟紀老太太說話,紀曉蓮則不知跟紀曉芸說著什么。
見紀曉棠來了,眾人的目光就都轉到她身上。
「你大嫂子帶人給你們姐妹送了月例來。」紀老太太告訴紀曉棠。她對紀大太太沒什么好臉sè,對楊氏倒是和顏悅sè的。
「是大太太的吩咐,我和曉蓮正好要來瞧老太太和妹妹們。」楊氏笑著說話,一面就讓丫頭將月例銀子送了上來。
「祖母……」紀曉棠並不收銀子,只在紀老太太跟前笑著。意思要看紀老太太如何拿主意。
楊氏來了一會,早說了月例的事,紀老太太不置可否,只打發人去找了紀曉棠來,看樣子是要聽紀曉棠的。
可紀曉棠來了,卻又是這樣。
紀老太太瞧瞧紀曉棠,又略尋思了一會。就點了頭。月例銀子這件事。紀大太太做的很體面。除了紀曉棠、紀曉芸和長生姊妹三個,還有顧雪兒、周念紅和周橋也都同樣有一份。
若是只給前面紀家的三個,紀老太太的意思就不要。可紀大太太偏安排的如此周全。這在紀老太太看來,可不僅僅是銀子的事。
「既然是大太太打發你們大嫂子送來,你們姐妹就收下吧。」
紀曉棠這才示意綉兒接了月例銀子,一並將長生的那份也收了。
楊氏放下心來。臉上笑容更加和悅,心中則對紀曉棠又看重了幾分。
「……聽你大哥哥說。三妹妹自yòu跟著二叔熟讀詩書。現在讀哪一本,可有什么詩文……」楊氏拉著紀曉棠的手,慢慢地攀話。
紀曉棠知道,楊氏是楊閣老嫡親的孫女。不似平常家姑娘,也是熟讀詩書的,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據說頗有詩才。
而楊氏的這份詩才,據說是隨了楊閣老。
「……不過泛泛念了幾本書。比一般多識幾個字,倒是《唐詩》讀的熟一些。」
「妹妹讀的是哪個版本?」楊氏立刻就問。
「初學時是前朝周師集注的《唐詩》,後來就是《唐詩綴錦》,現如今每天讀的也是這個。」
楊氏一張粉臉上微微泛起喜悅的紅暈,一雙眼睛也亮了起來。
旁邊的紀曉蓮就笑了。
「曉棠,你還不知道,這《唐詩綴錦》,就是咱們大嫂的父親所作。」
紀曉棠立刻站起身,笑著跟楊氏道歉:「竟然是閣老的大作,我竟不知,多有不恭,大嫂莫要見怪。」
楊氏也起身,越發親熱地拉著紀曉棠的手。
「這可有什么可怪的,我高興還來不及。父親作這本書並沒有用本名,只有幾個親近的人知道,外面全不知曉。……曉棠才學不凡,更具慧眼,能得你喜歡,不僅我與有榮焉,就是父親知道也會歡喜。」
說著話,楊氏又拉著紀曉棠坐下,問紀曉棠讀的是哪一年的哪一版。紀曉棠笑著答了。
「你讀的這一版也是難得的了,可見是真的喜歡,也是愛書的人。不過,我那里還有初次刊印的限量版,並沒有在外面書市銷售,父親都收著,只送了幾個親近的人,一會我拿來給你。」
「如此就多謝大嫂了。」紀曉棠並沒有推辭。
「曉棠……」楊氏又含蓄地問紀曉棠為什么喜歡《綴錦》,態度中竟還帶了些不好意思。
紀曉棠心中暗笑,卻也娓娓道來。
「《綴錦》行文流暢嫵媚,詞句婉約端麗,讓人讀起來口齒生香,又仿佛置身於古唐盛世。……這些注解《唐詩》的,只有《綴錦》的作者對唐代歷史知識最為淵博,對詩人的生平軼事也搜集的最全,往往還有獨到的見解……」
紀曉棠這么說著,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這只是我的一點淺見,以前並不知道是楊閣老所作。」
她這樣說,楊氏不僅不惱,反而更加將她視作知己。她一直拉著紀曉棠的手不放,又問紀曉棠最喜歡《綴錦》里的哪一首附作。
《綴錦》一書不僅是對《唐詩》的注解,還附了很多作者自己以及搜集別人的依韻佳作。
紀曉棠還沒回答,就被紀曉蓮的笑聲給攔住了。
「大嫂,你又犯了這詩呆子的病了。」紀曉蓮笑著說話,一面暗暗給楊氏使眼sè。
楊氏這才回過神來。
她和紀曉棠談的來,要跟紀曉棠談論詩文,什么時候私下里進行都可,現在卻將紀老太太等眾人都撂在一邊,就有些不妥當。
「是我又痴了!」楊氏忙笑,給紀老太太賠禮。「老太太別怪我,我自yòu就這樣,一談起詩詞來,就什么都不記得了,也是我跟曉棠妹妹投緣。」
紀老太太與楊氏也才見了幾次面,雖沒有深入的了解,但是看楊氏的舉止和談吐。已經發覺她有些書呆子氣。與紀大太太並不是一路。
這也是紀老太太對楊氏的態度還不錯的緣故。
「曉棠也是個愛讀書的。我每常說她父親,女孩子家認得幾個字,不做睜眼瞎就罷了。做什么也讓她起五更爬半夜的,又不去考進士狀元!……好了,如今你們姑嫂有了伴兒。」
紀老太太這樣說,大家都笑了。
「……要做過年的衣裳。娘就說等一等,等老太太和妹妹們都來了。大家一起做。尺頭已經采買了來,也吩咐了針線房。老太太什么時候有空,就讓人將尺頭都送過來,憑老太太和妹妹們挑揀。再讓針線房的量了尺寸。」紀曉蓮又笑著說道。
「娘選的都是京中流行的式樣,三妹妹肯定喜歡。」在人前說完上面的話,紀曉蓮又私下拉著紀曉棠。顯得比其他人更加親密。
紀曉棠笑吟吟地道謝、應了。
在萱華堂中坐了半晌,見紀老太太有了些倦sè。大家才告辭出來。
楊氏和紀曉蓮就往紀大太太身邊去。因為還沉浸在找到了知己的喜悅中,楊氏滿臉的笑容。她早就聽紀大太太無數次的提起,說紀老太太如何如何不好服侍,又擔心二房一家鄉下人,且主母還是武官家出身,一家子定會十分粗野,難以相處。
然而,今天在萱華堂的經歷對楊氏來說無疑是愉快的。
楊氏就忍不住要跟紀曉蓮分享她的感受:「……我看老太太很慈祥,也好說話。曉棠姐妹們都好,尤其曉棠。」
楊氏已經展望著,紀曉棠一行在馨華堂,大家愉快相處的場景。
紀曉蓮看看楊氏,就嗤笑了一聲。
「大嫂忘記昨天老太太給的下馬威了。」
楊氏頓時就是一呆:「老太太長途來的,身子不舒服,許是因為這個緣故。」
紀曉蓮暗暗白了楊氏一眼:「曉棠若好相處,就不會剛落腳就霸占了東面的後角門,不許咱們家的人出入了。我的人從此要買些胭脂水粉,各樣小玩意兒可都要繞好遠的路。或許曉棠看著大嫂的面子,能對大嫂的人網開一面吧。」
楊氏低頭,沉思半晌。
「我是聽說曉棠是管家的。她定的章程,我做嫂子的,約束下人聽著就是,不好找她徇情,她也不好管別人了。繞路就繞路,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嫂,你可真是……」真是什么,紀曉蓮沒說,只是被楊氏給氣笑了。
表姐妹自yòu就相熟,有些事情跟楊氏是說不通的,所以紀曉蓮干脆就閉了嘴。
兩人回了茜華堂,將萱華堂的事情都跟紀大太太稟報了。紀大太太知道事情辦的順利,就點了頭。楊氏在紀大太太身邊服侍了一會,紀大太太就讓她下去歇息。
楊氏走了,紀曉蓮就在紀大太太身邊坐了。
「怎么?」紀大太太了解自己的女兒,知道她是有話說,所以問。
「娘,以後老太太那邊的事,可以多打發大嫂去。」紀曉蓮如此這般給紀大太太出主意,「看樣子老太太不會為難大嫂。」
「我也是這樣想。」紀大太太點頭。可惜的是,並不能事事都讓楊氏代勞,她還是免不了往紀老太太身邊去。即便是如此,她也可以輕松許多。
「大嫂和曉棠很投緣。不過大嫂是個呆的,曉棠卻是個jīng的,大嫂與曉棠接觸久了,怕是要吃虧。」紀曉蓮又道。
紀大太太就想了想。
「隨她去,你不要管。你只暗中留心,若你大嫂吃了虧,你就如此如此……」紀大太太說著就冷冷一笑,「到時候,自然有人會出頭。」
「我知道了。」紀曉蓮表示她記下了,接著又問紀大太太,「娘,顧雪兒是家里什么親戚?我看她很上不得台面,不是穿的好些,還當她是粗使的丫頭。老太太還讓我管她叫姑姑,真是讓人……」
紀曉蓮做出極為厭惡的表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