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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曉蓮匆匆到了茜華堂,一看見紀大太太,就再也忍不住,撲到紀大太太身邊將方才在萱華堂所受的委屈一一說出。
「……怎么、怎么竟有這樣的人!竟是完全不講道理!」
紀大太太聽了,對紀老太太也非常頭疼。
「你現在知道娘所說非虛了吧。」
紀大太太其實並沒有在紀老太太跟前服侍過,所以也沒有直接受過紀老太太的氣,但是她和姨娘曾經打聽過紀老太太,通過紀大老爺與紀老太太有過幾次間接的交鋒,對紀老太太很看不上眼。
再加上她的一些誇張和潤sè,所說的與紀老太太的實際情況竟就相當的吻合。
在京城抱怨遠在清遠的紀老太太,與真正面對紀老太太,是完全不同的。
「這就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這樣動不動就撒潑,且根本就不按照牌理出牌的婆婆,還真是難對付。
「你呀,就會給我找麻煩。」紀大太太頭疼歸頭疼,還真不能不往紀老太太身邊去答應,因此只得打起jīng神來,帶著紀曉蓮來萱華堂。
紀老太太雖不算和顏悅sè,卻也沒一見紀大太太就發脾氣,這讓紀大太太和紀曉蓮都同時松了一口氣。
「曉蓮畢竟年紀輕,她說的我沒聽清楚,請大太太再與我說一遍。」紀老太太對紀大太太道,態度很平和克制。
這樣的態度是紀大太太所歡迎的,但是話的內容卻讓紀大太太心中暗暗叫苦。
她沒有出面,而是讓紀曉蓮來說,這是她留的後路。這樣的安排以後真的有什么事,她好推脫。紀曉蓮說到底也是個孩子。
現在除非否認紀曉蓮的話。否則這件事情的責任就到了她的身上。
可總不能就拆了自己女兒的台,何況她暗地里也希望借此能打壓清遠來的這些人。
紀大太太只得如此這般說了一遍。
聽紀大太太說的與紀曉蓮說的相符,紀老太太就哦了一聲。
「大太太看,曉棠要不要去?」
「這件事,還得老太太……和二太太做主。」紀大太太陪笑說道。紀老太太是可以不顧後果,就說不去的,但是二太太卻不會這樣。所以紀大太太說話特意帶上了紀二太太。
「這件事不必問她。我老婆子也不懂。大太太你說去。就讓曉棠去。你說孩子會受委屈。不要孩子去,那就不要她去。」紀老太太干脆地道。
紀大太太現在不僅頭疼,她的牙似乎也疼了起來。
如果說撒潑的蠻橫鄉下婆婆難對付。那么除了撒潑之外,還突然有了久歷深宅的智慧的蠻橫鄉下婆婆,簡直就是不可戰勝!
要不然就算了吧,她可以等更好的機會。紀大太太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瞧瞧紀曉蓮卻是不肯干休的樣子,她只得暗地里咬了咬牙。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公主親自打發人來請。咱們為臣子的,不去就是抗旨不遵。好在曉棠聰慧,即便是在公主娘娘跟前,也必不會失禮。」紀大太太說的含蓄。
「你的意思。是要曉棠去?」紀老太太可不容紀大太太耍花腔,問的非常直接。
「哦……若是不去,就是……」
「我問你。你不要跟我說什么若是。要曉棠去還是不去,你只答我去。或者不去,我不如你識文斷字,你說那許多話,難道是為繞暈了我,你打的什么主意!」
紀大太太說的委婉,然而卻經不起紀老太太問的直接,幾次下來,紀老太太就顯出不耐煩來。紀大太太也知道,這樣下去,必定會讓人起疑。
「去,還是要去的。」紀大太太無奈極了,只能硬著頭皮說道。
「好,就聽你的。可要曉棠受了什么委屈,我只拿你說話!」紀老太太立刻就道,也不提讓紀曉蓮照顧紀曉棠的話。
「老太太……」紀大太太就要辯解幾句。
紀老太太根本就不肯聽她說,只吩咐她快去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但凡有什么不妥當,就是她心存不軌,辦事不利。
紀大太太心里塞塞地帶著紀曉蓮離開萱華堂。
紀曉蓮的臉sè也好不到哪里去。即便確定了紀曉棠會和自己同去,她似乎也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了。
萱華堂上房,紀曉棠嘴角含笑。不得不說,被紀老太太偏袒的感覺是真的很好。
「去便去,若誰讓你受了委屈,回來盡管告訴我,我找大太太算賬!」紀老太太囑咐紀曉棠。
紀曉棠微笑。
紀大太太和紀曉蓮這樣安排,顯然是心中有把握。能夠說出口的委屈,其實都不算委屈。還有很多委屈,是讓人說不出口的。深宅內院,就不乏善於給人這種委屈的「人才」。
與這些人相比,紀老太太的性子有時候反而顯得有些可愛了。
她相信,不管她有理沒理,只要她不高興,跟紀老太太說了,紀老太太就可以給紀老太太顏sè看。
然而出了馨華堂的大門,紀老太太可就幫不到她了。
「祖母這么說,這天下我都可去得了。」這么想著,紀曉棠還是笑著說道。
紀老太太很得意,也笑了起來。
「曉棠,若是為難……」紀二太太顯然比紀老太太更加了解外面的事。
紀曉棠並不覺得為難,只是心中並不願意去。然而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也只能走上一遭。
「娘就放心吧。」紀曉棠安慰紀二太太。
多少大風大浪她都平平安安地闖了過來,不過是幾個小姑娘的陣仗,她還真的沒有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並不代表不做任何准備。
紀曉棠回到妍華堂,略想了想。就從書房取了兩卷書,打聽得紀大nǎinǎi在家,就往芳華堂來。
芳華堂在中路第五進,院落布局與妍華堂類似,知道紀曉棠來了,紀大nǎinǎi楊氏帶著丫頭們親自迎了出來。
「我正要去找三妹妹說話,三妹妹就來了。」
「本也該是我來拜見大嫂。」
姑嫂兩人上了台階。到上房屋中坐了。
紀曉棠就將自己拿來的兩卷詩集給了楊氏。楊氏接了。略翻看了兩頁,臉上就露出喜sè來,顯然對這兩卷書很是喜愛。
「……我竟沒見過。等你大哥哥回來,就讓他往書市上幫我尋一尋。若是沒有,還請曉棠借我一些時日,等我抄錄下來……」
紀曉棠就笑:「大嫂何必如此麻煩。這兩卷,本就是我拿來送給大嫂的。」
「這如何使得?」楊氏又高興又有些不好意思。在楊氏的心里。沒有什么比稀有的藏書更加珍貴。紀曉棠拿來的這兩卷詩集,雖都是近代人的詩作,然而市面上卻沒有。她就知道,這必定是紀二老爺苦心搜集來的藏書。
「大嫂放心。這書雖是絕版,我那里還收藏了兩套。」
楊氏聽紀曉棠這樣說,才高高興興地將書收下了。隨即就又往里屋,取了一套共四卷的《唐詩綴錦》來。正是她說過要送給紀曉棠的。
每卷《綴錦》上,還有楊閣老的印章。紀曉棠立刻就意識到這套書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