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說得這么嚇人,我心也在突突跳。
我們回到後院柴房前,我沖著李揚點點頭。李揚問女人:「姨媽師傅,我們能進了?」
女人取出一面小巧玲瓏的鏡子,在太陽下tiáotiáo角度,把楊姍姍叫過來:「妮兒啊,你就站在這,拿著鏡子,不要亂動。這面八卦鏡是開過光的,這間屋子yīn氣實在太重,能夠采陽照yīn,以保平安。」
楊姍姍走過來,乖乖巧巧拿穩了鏡子。
李揚舉著蓮花燈,我拿著長明燈,一前一後走進屋子里。
剛一進去,就像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這里的黑猶如實質,像是一團團包裹緊湊的黑霧,凝結不開。李揚舉著燈走在前面,蓮花燈火燃燃而燒,五sè光華映射而出,顯得非常奇幻,就像是黑暗中飄盪的一朵紅sè蓮花。
屋里非常寒冷,這種冷並不是簡單的溫度低,而是透著yīnyīn的冷,到處吹著涼颼颼的風。走在這里,根本不能停下來,一旦不動,全身就能不受控制地抖,冷氣像冰水一樣從肌膚外面往骨頭縫鑽。
「李揚啊李揚,我算是上了你的賊船。」我凍得實在抗不了。
李揚在前面慢慢走著,一邊走一邊用燈火四下照,他說:「你知道我為什么把你叫進來嗎?」
「你害怕?」
「也對,我確實害怕了。老劉你這個人,天資綽約,就像是辟邪神燈。我自己硬著頭皮往里闖也能闖,但有你在哥們心里能踏實點。你就當幫兄弟了,兄弟不能忘,心里有數,一筆一筆都記著。」
我嘆口氣:「行啊,我也就這命了。馬桶再jīng美,它的歸宿只能是廁所。」
李揚嘿嘿笑,沒說話。一聊一打岔,恐怖氣氛減輕了不少。
我們走了一段,屋子里的東西陸陸續續照了出來。這里應該是一間很老的宅子,地上全是破爛的雜物,什么紙箱子破報紙塑料袋,我們還看到有一張很大的八仙桌。這種桌子現在非常少見,紅木雕成,上面還刻著什么圖案,用手一摸,厚厚一層灰。桌子上放著很老式的銅制暖水壺,還有幾個玻璃杯,摸一摸,觸手冰涼,表面都快結冰了。
借著長明燈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能看到四周有很多模糊的影子,那都是一個個老式竹制的壁櫃,紅漆剝落,殘破得幾乎看不出原sè。
「過來看看這個。」李揚叫我。
他站在牆前舉著蓮花燈,牆上掛了一幅巨大的山水畫。白sè的宣紙早已泛黃,看起來年代非常久遠。我也把長明燈湊過去,兩盞燈火一起幽幽照著。這幅畫入眼是一棵巨大的松樹,綠藤老樹,枝條在紙面上肆意蜿蜒,古韻盎然。松樹下坐著一個穿白衣,扎發髻的中年人,他半躺半坐,翹著二郎腿,身旁放著草鞋和藤杖。落款寫著四句詩,李揚用燈火照著,一字一字吟讀:「練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余說,雲在青天水在瓶。」
他轉頭問我:「老劉,你知道這是什么詩嗎?」
「耳熟。」
「我記得好像是唐朝一個禪師寫的。大概意思是在描述一種修行的境界。」
「哦。」我說:「女師傅不也說了,她媽媽就是修行的,這間屋子就是她生前修行的場所。」
「算了,別研究那些了,拿東西趕緊走人吧。我總覺得這里不對勁。」我又說道。
他點點頭。我們繼續緩緩前行,牆上除了這幅山水畫,還掛著一幅菩薩坐蓮圖,頁面泛黃,菩薩早已面目不清,透著一股滄桑凄涼。
屋子其實不大,我們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么棺材。
我疑惑道:「是不是有暗門?」
李揚搖搖頭:「不像。」
「女師傅怎么早沒有說明白,棺材在哪呢?還讓我們什么都不要亂動,這上哪找去?」這個鬼地方讓我的情緒有些焦躁。
李揚忽然靈機一動:「往上照照。」
我們舉著燈,一起往上看。這不看還好,一看真是嚇死個人。在屋子的橫梁上,懸下四根鐵鏈,正鎖著一口紅sè棺材,把它吊在半空中。
這口棺材很小,目測大概還不到一米長,根本不可能用來裝人。它的位置挺缺德的,離地二米來高,要想打開並取出里面的東西必須踩著什么上去。
李揚把蓮花燈放在八仙桌上,招呼我:「過來搭把手。」
「cào,你想干什么?」我瞪大了眼。
他咳嗽一聲:「還能干什么,把桌子抬到棺材下面,我踩著上去開棺。」
「可是,女師傅說不能動屋里的東西……」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張桌子而已,塌不了天。趕緊的吧,拿了東西走人。」
我無奈只好和他一起去抬八仙桌。這桌子死沉死沉的,抬起來「嘎吱嘎吱」作響,真怕散了架。好不容易把它抬到棺材下面,李揚扶住桌面,一縱身翻了上去。
那桌子四條腿立馬開始晃,我暗暗叫苦:「李揚,你小心點。」
他站在桌子上,小心翼翼走到棺材的位置,朝我打了個響指:「把蓮花燈遞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