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爭寵這回事,呂氏有足夠的經驗可談,在呂氏看來,所有的一切都是虛的,唯有寵愛才是真的。
雖說在各方面,如若朱雄英真的回來了,自家兒子在各方面都沒有優勢,但即使他真的被冊封太孫又如何。
有一件事,朱允炆不知道,呂氏卻是心里極為清楚。
當初的朱雄英,可是犯了心病而亡,此病無葯可救,唯有苟延殘喘。
在那個時候,呂氏也曾幫忙尋醫問葯,得知這樣的病症,活不過二十,或許有法子可以拖延,但絕對無法根治。
便是現在的朱雄英回來,年歲不過十八,還有多久可活?
算他長久些,也終究是個短命鬼,到時候兄終弟及,皇位不還是要lún到自家兒子的手上嘛。
假若,現在外面傳言的朱雄英,沒有先天心症,那便就是假的。
當初這件事,在太醫院可是到知曉得清清楚楚。。
如此算來,真的朱雄英活不長,假的朱雄英,也無法登基,即便能欺瞞過陛下,還能堵住這天下悠悠之口不成。
這般自家兒子,從一開始,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朱允炆聽到母親呂氏的勸說,神sè微微振奮,可是隨即又嘆息說道:「皇爺爺的心里,現在已經沒有我了,便是朝堂中的事情,也很少讓我chā手,只是讓我好好讀書。」
「皇爺爺時常出宮,便就是去看望大哥,曾經大哥如此受寵, 這般回來, 我哪能有絲毫希望。」
「先生和表哥都已經妥協了, 便是我一人,也只是孤掌難鳴。」
現在的朱允炆,是真的已經絕望了, 就連他的心腹黃子澄先生,幾乎都算是表明了態度。
表哥李景隆更不用說, 就差沒明的告訴自己, 皇位的事情, 不用考慮了。
本來就沒什么勢力可言的朱允炆,連一點寄托都找不到。
今天母妃呂氏要是不過來, 他都准備認命了,到時候希望能得一個好的封地,當個藩王老老實實過日子吧, 但願大哥不要削他。
「陛下尚在, 勢力大小, 沒有任何的區別, 你皇爺爺的性子,你在身邊跟了這么多年, 難道還不清楚嗎。」
「便是朝堂上的文官,都向著你又如何,不過是被陛下再殺一lún罷了。」
呂氏冷靜的分析道, 她雖身處後宮,不問政事, 但對於朝堂上的一些風向,大概還是了解的。
比如某某大臣被誅殺, 某某大臣被滅門,這樣的大事情, 宮里還是很容易知道。
朱允炆聽到這話,不由反駁說道:「可是,當初父王薨逝的時候,皇爺爺曾經在我和四叔之間猶豫立儲,最後還是劉三吾先生,力挺於我,皇爺爺這才立我為太孫。」
呂氏冷笑一聲, 說道:「什么叫力挺於你,陛下當時根本就無選擇可言,燕王再是如何,都是排行老四, 論長yòu傳承,怎么也lún不到他。」
「陛下之所以召群臣於東閣門議立儲君,甚至率先提出燕王,只不過是借群臣之口罷了。」
「真要立下燕王,首先便得廢除秦王和晉王,這般才叫名正言順,你覺得可能嗎。」
聽到母妃呂氏的分析,朱允炆恍然大悟,他一直認為自己能夠得立太孫,是因為文臣們的力挺,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早就被確定了。
立與不立,完全在皇爺爺的掌握中,並不是文臣可以干涉的。
「可是娘,現在我該如何做呢,難不成就坐以待斃嗎。」朱允炆疑惑的問道。
怎么去競爭,這個才是關鍵,眼睜睜看著屬於自己的皇位溜走,就好像煮熟的鴨子飛了一般,這如何能夠甘心。
呂氏聞言,微微一嘆:「怪你父王去得太早,若是你父王尚在,為娘就能保證,便是你大哥真的回來,皇位也只能是你的。」
說出這話,呂氏還真不是信口開河,而是真的有把握。
若是陛下去世,太子朱標即位,呂氏貴為皇後,完全有能力抑制住朱雄英。
從情感上來說,朱標和朱雄英的關系,遠沒有與朱允炆來得親密。
到時候呂氏也有很多的法子,可以去質疑朱雄英的身份。
就怪這一切,實在是太過於巧合了,六十多歲的陛下身體健康活得好好的,不到四十的太子,突然就病逝了。
本來兒子即位問題也不大,都立下太孫位。
恰好碰到朱雄英回來,還是陛下從小帶大的,呂氏已經可以猜到,曾經定下的九月冊封,已然是不可能了。
朱允炆聽到這話,心里頭也有些委屈,父王為何這般早就去了呢,留下他們娘倆,實在是孤苦伶仃。
「想要得到你皇爺爺的重視,必須還是得從小事做起,一點一滴的增qiáng你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呂氏感嘆完之後,對著朱允炆認真的說道。
朱允炆聞言,眼睛一亮,忙問道:「娘,從什么樣的小事開始呢。」
呂氏回道:「先不要去管讀書的事情了,從明日開始,不管是想盡什么法子,你都要在陛下的面前多多出現。」
「記住,不要表現去爭奪儲君的心思,甚至於要在陛下面前,自己主動提出將太孫位讓給你大哥,多多在陛下面前,說你大哥的好話。」
朱允炆一愣,疑惑說道:「娘,這...這豈不是將皇位拱手讓人。」
呂氏微微搖頭,知道自家兒子年歲小,見識少,也不去責怪,解釋說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有時候以退為進,才是最好的方式。」
「你想想,為何陛下已然是知道你大哥的存在,卻沒有讓他進入皇宮,你說昨夜陛下睡在坤寧宮,早朝前還乘坐陛下的龍攆出去了。」
「這說明你大哥在陛下的心中,分量極重,遠不是誰可以干涉的,而沒有直接入宮,宣布你大哥歸來的消息,只能說明現在你大哥的身份,還是有可疑之處。」
「以至於哪怕是陛下,再是寵愛,也不敢貿然行事。」
母妃呂氏的分析,讓朱允炆茅塞頓開,如同開眼了一般,這其中的脈絡,頓時就變得清晰起來。
一時間,朱允炆整個人都明顯變得有些不同了。
只是有些疑問,朱允炆還是不清楚,問道;「娘,那我為何要在皇爺爺面前,說大哥的好話呢,只要博取皇爺爺的重視就好了呀。」
「這般不是反而助大哥一臂之力了嗎。」
呂氏搖搖頭,說道;「你還是不清楚陛下的性子,既然陛下已經重視你大哥,在某個方面,已經被立為太孫的你,在陛下心中就是和你大哥作對的敵人。」
「便也是如此,陛下才會刻意的去疏遠你。但為娘看來,便是如此,說明陛下對你還是有寵愛的,甚至於陛下的心中,或許還存在幾分愧疚。」
「要想重新獲得陛下的認可,你大哥就是繞不開的檻,唯有在陛下的面前,你主動站出來,承認你大哥的存在,甚至於表現出自身要讓位的姿態,這才能加大陛下心中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