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很輕很輕,風一吹,就沒有了。
她沒有聽清,微微攏眉。
「你說什么?」
他明明離自己不遠,可是她卻覺得遙不可及。
他整個人都籠罩在黑暗中,顯得神秘莫測,又很詭譎危險。
他像是地獄使者,在人世間兜兜轉轉,在尋找自己的靈魂。
而他的靈魂是景謠。
她離去的那一日,他就失去了自我,一切都為了她而活著。
「如果我告訴你,我不對付顧家的話,我就要死,你會心疼我嗎?顧寒州要殺我,你會阻攔嗎?還是說……我死了,你會為我掉一滴眼淚?」
「這……」
許意暖說不出話來,啞口無言。
「就……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嗎?」
「沒有,我接受了死令,如果我在規定的時間內,不殺了顧家父子三人,我就會死,謠謠也活不下去。也許在你看來,兩條人命比不上三條。」
「什么叫死令?」「黑道不成文的規定,新的首領需要繼承前任無法完成的任務。他窮其一生無法完成的任務,只能交給新的人。他以死明志,而我接管大權,也接管他死前遺願,這就是死
令。「
「十年之期,我還有半年的時間。到時候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上一任……到底是誰,和顧家有這么大的深仇大恨?」
「我的父親,傅卓。」
許意暖聽到這話,瞪大眼睛。
到底什么樣的父親,臨死前給兒子丟下這樣的難題。
如果他完成不了,也要死。
這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怎么能如此殘忍?傅西城看到她面露錯愕,嘴角勾起苦笑:「他不愛我,也不愛我母親,生下我就是替他做事的。你不用覺得我可憐,我早已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想要活著,謠謠也要活
著,所以哪怕雙手沾滿鮮血,我也在所不惜。我不會傷害你,這一點你放心。」
「而且,我不動手,你以為顧寒州就會放過我嗎?我是隱患,他會除之而後快。紀年和我暗中爭斗多年,而他們走的那么近,只怕早就在想著如何對付我了。」
「不會的!」
「不會?你可以回去問問,他是不是想好如何殺死我了。」
這話,讓許意暖無從作答。
她不願相信顧寒州也要他的命。
但……他了解顧寒州的為人,他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哪怕傅西城現在說收手,他也不會放棄。
對他來說,傅西城是不定時炸彈,隨時爆發,要想高枕無憂,只能先下手為強。
這分明就是將死之局,無法緩解。
一個是自己的丈夫,婆家。
一個是自己的姐夫,侄女的父親。
她兩邊都有無法放棄的理由。
誰出事,她都不會好過。
她的心口像是壓了巨大的石頭,喘不過氣。
傅西城見她面色難看,心頭微沉,岔開話題:「我不該跟你說這些,下去吧,帶你去吃你愛吃的。」
「不用了……我累了,我想回去。」
她拒絕,聲音細細小小的。
「就當……陪我吧,畢竟我們這樣和平相處,也不知道能有幾次了。趁……還是你自己的時候。」
最後那句話,她沒有聽懂,此刻也沒有心情去深究里面的含義。
生死離別不知道在何時等待著他們,能這樣聚在一起,的確很難的。
她最後心軟,無奈點頭。
她苦笑:「你真的不該告訴我,我都沒有心情吃動心了,還真是糟糕。」
「你可以看我吃,我不介意。」他打趣的說道,氣氛一下子變得和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