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的白月光 第25節(1 / 2)

魔主的白月光 上黎 1887 字 11个月前

心放下來,長生珠聽逍遙子這么說,心里頓時不是滋味。

「那可不。」長生珠冷笑:「你以為他是誰,就外面現在那破世道,靈氣枯竭到連咱們上古十之一二都不如,可他都生生突破到化神後期,連太阿劍都認他為主,為他碎劍,他就是生錯了年代,他要是生在咱們上古,四方八尊九十九仙王,恐怕連你都要向他稱臣——天不予時,生生毀了他,否則但凡天道願意給他幾分助力,他就是能踏破虛空稱聖的人物!」

逍遙子沒想長生珠會說這些,面露驚訝,隨即大笑:「什么樣的稀罕事,你那臭脾氣臭嘴巴,八百萬年擠不出一句好話,竟還能聽你這樣誇人,看來世上是真有能將你折服的人了。」

長生珠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氣急敗壞跳起來大吼:「你胡說八道什么!誇他兩句那是我心胸坦盪,實話實說,跟折服沒有一毛錢干系!」

逍遙子哈哈大笑,不再逗弄已經惱羞成怒的長生珠,重新看向幻境,這一次目光卻是落在衡玄衍懷里小小的阿朝身上。

「這樣小的年紀,卻能遇難不避,迎亡而上,無懼無畏,赤誠肝膽。」逍遙子嘆氣:「多少年月不曾見過這樣的孩子,這孩子,太朴質純善的天性。」

長生珠悶悶:「一個小傻蛋,遲早給自己作死。」

「這孩子是你的契主,她死去,你不就可以自由了。」逍遙子笑:「若你不喜歡,不若我好心來幫你一把。」

長生珠周身光芒驟然刺目,它怒吼:「逍遙子!你敢!!」

「哈哈哈。」

逍遙子大笑,他正想說什么,忽然發出一聲「咦」。

長生珠看著逍遙子轉過頭,饒有興味看向另一個方向,那里一顆光團倏然昏暗,像被打裂的燈球,搖搖欲碎。

長生珠一愣,有人打破了幻境?

不是衡明朝那種以意識將要突破幻境,那個幻境是被生生打碎,龐大的氣機沖撞,里面的生靈像一頭強悍的怪物意圖掙脫而出。

「有趣。」逍遙子凝望著那磅礴的氣機,那年輕而叵測的力量中,竟蘊含著一絲冥冥不可說的規則與意志

——來自天道的意志。

「有趣!有趣!」

「這世上,竟還有這樣人。」

逍遙子眼中神光熠彩,他緩緩露出一個別有意味的神情:「看來,這天要變了。」

逍遙子的身影化作流光。

「喂!!」

長生珠下意識想追上去看看他搞什么鬼名堂,卻被一種力量束縛在原地,它只能無能狂怒,罵罵咧咧眼眼看著逍遙子化作的流光,落入那瀕碎的幻境中

幻境光影如魑魅斑駁,某一瞬間,映出一張浮光般的面孔

那是——

長生珠一愣,瞪大眼睛

褚無咎!

回憶化作時光的長河,光影與畫面的在逍遙子眼前如書頁一一劃過。

逍遙子饒有興致翻閱著那些光影。

高門氏族出身微賤的庶子,幼年母親亡逝,少年中情蠱、結成婚契,借助那一道與仙門巨擎嫡傳弟子的婚約改頭換面,成為氏族少族長,多年合縱連橫、鎮剿不臣,如今轄制俗世幾大疆洲,名震一方、重權在握。

逍遙子越看越有趣,他對這個年輕人升起更多的好奇。

欲望是能擇人而噬的怪物,而有的人,生來便是一頭能駕馭這怪物的怪物。

月色照亮荒涼衰敗的院子,沿著窗的縫隙,蛇一樣鑽進屋中。

褚無咎坐在桌邊,他變回了自己十一二歲的模樣,少年只披著單薄的半舊白色中衫,領口微微松敞,露出細瘦的脖頸與白皙的鎖骨,剛剛發育的胸膛,像春日發芽的花,隱約起伏出稚孌而優美的輪廓。

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人松敞開褲腰帶,血紅的肚皮貼著地面,像一頭還沒褪完毛就被扒了皮的牲畜趴在地上全身痙|攣還未死去,兩個粗仆打扮同樣被開膛破肚的男人仰倒在旁邊,對面瘸了腿的桌子邊,女人跌跪在那兒,臉上被濺的血像一道狹長刀口,驚恐望著他。

褚無咎的意識沉落進身體,他坐在桌邊,慢慢環視向周圍。

他仿佛沒看見屋中幾個男人一樣,陷入了某種旁若無人的回憶,忽而忍不住輕笑一下:「原來是回到了這里。」

他慢慢環顧著周圍好半天,站起來,向女人走去。

「啊!」女人尖叫一聲,像看見什么怪物:「九…九兒……」

「是咎兒。」褚無咎耐心地解釋:「咎,是錯誤、罪過;無咎,便是永無錯處的意思。」

「這還是我自己從書里取的,是個好名字。」褚無咎笑:「我與您說過兩次,可您總是記不得,也或許是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母親。」

他聲音輕柔,像一個孝順柔和至極的兒子,他向她走去,女人卻如面對洪水猛獸,往後蹭著地面後退,恐懼看著他:「咎兒…娘、娘錯了……原諒娘,你原諒娘——」

褚無咎垂眸,凝睇著女人滿是恐懼扭曲的雙眼,她被濃妝和血水汗水浸得一塌糊塗的面容,隱約仍能看出與他的幾分相似。

她曾經也是個美麗的女人,可是在這褚氏的錦綉高屋中,美麗是最不缺的東西,她沒有足以承載野心與欲望的聰慧,所以一夕之歡後,她就被高貴的主人拋之腦後,像數不清無名無姓的女人一樣,像柔弱的花在秋風中枯萎,碾落成泥,在不見人的角落,靠侍奉骯臟卑賤的吠犬,獲得一些鏡花水月般的虛晃快樂與微小特權。

但當年華逝去,連僅有的美貌都失去,枯敗的身體不足以滿足吠犬,為了維系這種生活,她被貪婪沖昏了頭腦,用出平生最大的膽子,選擇獻上她的兒子。

褚無咎靜靜凝望著她,像望著一場許多年沒做過的夢,他像是有些感慨,輕聲說:「母親,我很高興能再見您。」

「我並不責怪您。」他說:「至少您給了我生命,給了我一具足以承載天命的身體。」他頓了頓,忽而失笑:「還有一張好看的臉。」

他碰了碰自己的臉,像妖魔撫摸美麗的人皮。

「它們很有用。」

褚無咎輕聲說:「它們幫過我許多,未來也許會幫我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