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米夜空，凌雲懸停而立，默默注視著下方的那一大片宅院。

這里就是寧家。

所謂的昆侖山玉虛峰，只是對外的一個說法而已，就如同現在城市里的地標建築，只是個人人皆知的大概位置罷了。

實際上，寧家這一大片宅院，坐落在格木市東南方向的郊區，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現代化的小城鎮，內外交通便利，十分繁華。

其實道理很簡單，不管怎么說，寧家也是一個古武家族，傳承至少百年以上，底蘊之深厚並不輸秦家，這樣一個qiáng大的家族，怎么可能住在人跡罕至，環境惡劣的深山老林里邊？

按照身邊負責帶路的李飄揚的說法，古武門派和古武世家，也有「山上山下」的區別，比如曾經的天山天劍宗，也就是現在的凌雲劍宗，就是純粹的「山上」門派，有護山大陣阻擋，在天山深處自成體系，宗門中人只要保證衣食無憂，剩下的就是努力修煉破境而已。

但就算如此，天劍宗也無法做到跟外界社會徹底隔絕，起碼整個宗門日常生活的必需品，還是需要有人專門負責去都市中采購，原因就倆字，省事。

像天劍宗這種比較純粹的「山上」門派，還有昆侖劍派，神劍山庄，以及整個東海散修聯盟，等等都是此類。

古武家族當然也有，比如獨孤墨所在的橫斷山脈里的獨孤家族，還有什么東方世家，南宮世家，西門世家……都屬於「山上」。

至於「山下」的宗派勢力，那就太多了，比如少林，武當，龍虎山等等，都算山下宗門，因為他們太出名，宗門所在之處又都是華夏最為著名的旅游景點，普通人都會涌去那里上香祈福，就算想徹底隔絕人世，也不可能。

當然，普通人就算去了這些地方，也見不到像覺遠禪師，沖虛道長，以及真正的龍虎山天師這些真正的世外高人罷了。

「山下」的古武世家，那自然就更多，最典型的，就是華夏的幾大家族，凌家，龍家，葉家，還有陳家，孫家……

他們直接居住在大都市之中，徹底融入了現代社會，除了家族中定然有人修煉之外，其他一切生活都跟世俗人一樣，沒有半點兒區別。

因此，山上山下的區別，只看宗門與當今社會的隔絕或者融入程度，隔絕的徹底，就是山上；融入的徹底，就是山下，但兩者的本質卻是一樣的，那就是傳承和修煉。

當然，凌雲對這種區分並不在意，因為太正常。

山上宗門，不過是更傾向於靜心苦修；山下宗門，更傾向於與時俱進，享受社會進步帶來的舒適生活，都是一種選擇而已。

李飄揚引路，帶著凌雲來到寧家宅院上空之後，只說了一句下方就是寧家了，便乖乖閉嘴，小心陪侍在凌雲身旁，等待著凌雲吩咐。

凌雲靜立不動，卻早已放開qiáng橫神識，籠罩了整個寧家宅院的范圍，同時運轉yīn陽神眼，一座房屋一座房屋的搜尋過去，眉頭越來越緊。

寧靈雨並不在這里。

不但寧靈雨不在，而且曾經去往天劍宗，負責帶回寧天涯屍體的寧家眾人，也都不在此處。

難道寧家一行，帶著寧天涯的屍身離開天劍宗的天峰之後，一直沒有回來？

那不可能！

因為凌雲神識所及，分明「看到」寧家宅院的中心位置，那座面積最大的古舊院落里邊，有一座祠堂，祠堂內已經供上了寧天涯的牌位。

凌雲還看到了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面容和寧泊平有幾分相似，境界在先天七層巔峰，臉sè憔悴，在這凌晨時分，枯坐於祠堂之內，卻不是在修煉，就是單純的枯坐而已。

根據這個老人的年齡，相貌，以及目光始終盯著寧天涯牌位自責懊悔的表現，凌雲已經大致猜出老人的身份。

凌雲所猜不差的話，他應該就是寧天涯的父親，寧靈雨的爺爺，寧伯淵了。

唯一讓凌雲感到意外的是，寧伯淵的境界也太低了點兒，竟然連先天八層都不到，跟他見過的寧天涯的二叔，寧泊平相比，差距太大，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要知道，凌雲當初見到寧泊平的時候，他可是實打實的練氣中期修為，境界在練氣四層巔峰！

「這寧伯淵，應該是遭遇過連續跌境……」

「如此看來，當初去天山天劍宗的那些人，應該就是現在寧家的最qiáng陣容了。」

這是凌雲做出的判斷，因為通過剛才的搜尋，凌雲看到寧家的其他眾人，境界最qiáng的幾個，也就是先六，先七，而且最多也不超過五個人。

這樣的陣容，再加上寧泊平那一行人，當然要比秦家qiáng，而且qiáng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但是要跟曾經的天劍宗比的話，那又徹底沒法比了。

「怪不得狄小真當年可以在寧家肆意妄為，根本不需要她背後的天劍宗，她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滅了寧家……」

修煉界最惡心的，同時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就是「一人壓一宗」這種情況，要么跪著服，要么站著死，不可能再有其他選擇。

這個規矩，自然再沒有比凌雲更懂的了，這是他的家常便飯。

既然撲了個空，而且這大晚上的，凌雲也不好下去打聽寧靈雨的去處，那就沒必要在這里干耗時間了。

「走吧。」

凌雲傳音，招呼了李飄揚一聲，驀地身形沖天，扶搖直上兩千米高空，再次低頭俯瞰地面。

「這里好純凈的水靈氣！」

格木市地面上，河流縱橫，大小湖泊如鏡面分散各處，水靈氣自然格外純凈濃郁。

李飄揚跟了上來，他忍不住開口贊嘆：「宗主對於天地靈氣的感知實在是遠超旁人，格木的漢語意思，本來就是河流交匯之地。而且華夏的長江黃河，源頭均發源於唐古拉山，這里的水靈氣確實非凡……」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凌雲自動忽略了李飄揚的馬pì，但卻對他後面的言語，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