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襄隨口應著,但心里已經不抱希望了。
除非是皇太極親自來襲,否則~,這個啞巴虧,他們這幫老伙計,只能是硬生生吃下了。
前方四五里外的中軍,一身晶亮威風銀甲的吳三桂,一直在緊張的打量著後隊他父親那邊的局勢。
雖然這幾天,韃子一直沒有來吃下這誘餌,好像是已經放棄了,但吳三桂可不敢有半分怠慢。
他今年雖只有十九歲,卻遠比同齡人要成熟的多得多。
他不僅自yòu便接受名師授業,還曾經跟過李元慶一段時間,他深深記得李元慶的一句話,『戰場之上,哪怕一分一毫,也絕不能有半分懈怠』。
此時,吳三桂雖是第一次直面這般宏大寬闊的戰場,但他的心里卻並沒有太多緊張,反而是沉寂如水。
阿巴泰和譚拜雖是遲遲不咬鉤,吳三桂卻明白,他們必定早已經動心了,怕就等著他們這邊懈怠松懈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一直到快要過了晌午了,前方的後金軍哨探明顯多了不少,但後隊這邊,卻是遲遲沒有動靜。
此時這趕路狀態,中午,主力自是不可能埋鍋造飯的,大家都是邊走邊吃,竭力保持著陣型的嚴整性。
冬日的暖陽照的人非常舒服,尤其是今天沒有風,更是讓人愜意不少。
趕路雖是疲憊,但這個點兒,不說是騎在馬上的騎兵了,便是正在用『11』路趕路的步兵們,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客官一點來講,關寧的軍容還是很不錯的。
此時這個時代,沒有航空飛機,也沒有運輸卡車、大巴,這般超過千里的行軍路程,有人掉隊是不可避免的。
但關寧這方面做的很好,百人也就有這么一兩人偶爾掉隊。
當然,身後幾乎皆是無人區,韃子又如影隨形,簡直猶如惡狼,這也是一個很關鍵的因素。已經過了申時,眼見日頭都快要落山了,韃子卻連個影兒都沒見著,原本一直被軍官們qiáng撐著打起jīng神的關寧主力們,此時,都已經有些蔫巴巴的了。
便是這些軍官們,從心底里也放棄了,今日個,韃子必定不會再來了。
的確,他們的判斷非常正確。
此時,阿巴泰和譚拜已經在他們身後十里之外的一條河邊,扎下營來。
關寧的戲份做的的確很足,但~,這東西卻也分要對誰了。
如果是毛頭小子,愣頭青,說不定,真就忍不住這誘惑,要沖上來,拼命的做一票了。
但~,阿巴泰和譚拜,都是老油子中的老油子了,幾乎從娘胎里,就是在戰場上度過,他們又怎的會犯這種傻子般的失誤?
這邊關寧的傻子們既然喜歡演,那讓他們演便是。
哪如曬著溫暖的夕陽,舒舒服服的架起篝火來,烤上一條羊腿、溫上一壺酒?
但~~~,就在關寧軍主力,剛剛進入通州境內,拉下身後的阿巴泰和譚拜十六七里、十七八里距離的時候,北面,忽然有萬余白sè的後金jīng騎,『呼呼呼』如風般朝這邊掠過來。
雙方的哨探很快便接上了火,登時,雙方都是如臨大敵。
不過,只看這些韃子的衣服配sè,袁督師和一眾關寧主將們便迅速反應了過來,這絕不是阿巴泰和譚拜的兵力。
而對面,這幫後金軍jīng騎也在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們。
「十四哥,哈哈哈,咱們運氣好啊。竟然逮著明狗的主力了!這想必就是遼西的那幫狗雜碎吧。」
一匹威凜的純黑sè汗血寶馬之上,過了年剛滿十七歲,英俊堅挺,chún紅齒白,仿若一桿銳利標槍一般的多鐸,笑著看向了身邊一身亮銀鎧甲,騎在一匹神駿的烏騅寶馬上的親哥哥,老奴的十四愛子,多爾袞。
多爾袞今年不過剛剛十九歲,跟吳三桂同年,長相雖不是太過英俊,但卻是極為英挺。
尤其是多爾袞一臉從容的自信,便是人中龍鳳的吳三桂一時也有些不及。
片刻,多爾袞淡淡笑了笑,「十五,你小子不要太心急。」
說著,他看向了身邊的一個馬臉、身材有些干瘦、留著一撮很長的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笑道:「駙馬,依你之見如何?」
撫順駙馬李永芳忙恭敬拱手道:「十四爺,十五爺,不會有錯的,的確是關寧主力的旗號。那袁蠻子、祖家眾人,應該就在陣中。」
「哈哈哈!十四哥,明狗那話怎的說的來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年少輕狂的多鐸忍不住放聲大笑:「怎么樣?十四哥。咱們要不要做上這一票?」
「十五。你休要孩子氣。這可是明軍的關寧主力。可不是之前的那些縣城、鎮子。不要亂來。」
多爾袞用力瞪了多鐸一眼,眼睛微微眯起來,仔細審查著明軍戰陣。
他此時的確還年yòu,但卻已經是正白旗真正的主人,而他的兄弟多鐸,則是以更年yòu的年紀,執掌了鑲白旗。
哪怕他們還沒有被正式冊封為旗主。
但~,便是撫順駙馬李永芳這種老臣,也只能是他們哥倆兒的奴才。
不過,上面有幾位簡直就像是烏雲一般的qiáng勢兄長,他們這小哥倆兒到底是怎么熬過來,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眼見自己的親哥哥這般嚴肅,多鐸一時也有些不爽,只得小心打量起明軍戰陣來。
但不多時,多鐸的眼睛忽然一亮,「十四哥,看,快看。明軍後隊有人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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