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聲音就像是陸澤誠永不枯竭的動力。
他原本消失迷蒙的好像已經消散的五感瞬間回來,雖然渾身劇痛,但聶瑤的那句話就像是他最大的支柱,為了能讓聶瑤的話成為現實,恐怕陸澤誠就算是渾身不能動彈,也要睜開眼醒過來,讓她看看。
模糊的視線慢慢清晰,眼前那層朦朧好像隨著他意識的蘇醒也跟著消失了。
他的視野清晰起來。
一旦能看清楚,陸澤誠的目光就在周圍逡巡著。
最後他視線落在了他病床邊那個趴伏著的纖細身影上。
一瞬間,他焦急的目光就變得溫柔無比。
聶瑤雙臂抱著他一只大掌在懷里,就坐在陸澤誠的病床邊,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此時,她白皙嫩滑的臉蛋埋在他的掌心,溫熱綿長的呼吸就噴薄在他指腹上,帶來一陣暖融融的cháo濕觸感,這種感覺仿佛是十指連心一下子就傳到了心臟。
陸澤誠覺得自己只要稍稍動了動,就能觸摸到聶瑤的臉頰。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間的,陸澤誠雖然急於找聶瑤兌現承諾,但是見她睡的這么香甜,又不忍將她叫醒。
於是,就這么一個睡一個看著。
陸澤誠的手腕即使發麻了,也沒想過要動一下。
最後還是查房的醫生發現陸澤誠已經醒了過來。
聶瑤在醫生進來的時候聽到腳步聲,這才醒轉。
聶瑤睡著剛醒的時候還有些迷糊,那雙杏眸這一刻懵懵懂懂的,像是一只剛睡醒一臉懵bī的小nǎi貓。
她目光轉了轉,不小心與陸澤誠的視線對上,這一下才徹底清醒。
那張jīng致小臉上一下子布滿驚喜,「六哥!」
可能是剛剛睡醒,又經歷過了陸澤誠的生死關頭,這一瞬間聶瑤居然看起來有些孩子氣,成了他在昏睡時夢中不斷重復情景的那個放紙鳶的大燕少女。
醫生被聶瑤突然驚喜的喊聲嚇了一跳,隨後他看向病床上已經睜開眼睛的陸澤誠,松了口氣。
「陸少終於醒了。」
說完就快步走到陸澤誠身邊給他檢查身體,又給他tiáo試了旁邊的醫療儀器,等一切做完又在帶進來的表格中記錄了陸澤誠的身體數據,最後才叮囑陸澤誠。
「醒過來是好事,不然一直輸營養液也不行。現在陸少醒過來可以說是徹底脫離危險了,後面只要配合治療、好好復健,問題不大,還有陸少身上好幾處槍傷,動過手術,這幾天暫時不能隨便移動。」
說完,沒有人回答,這位中年男醫生的目光就落到了聶瑤的臉上。
聶瑤感受到醫生的視線,抬起頭。
「小姑娘,我交代的都聽到沒?你難道不是陸少的家屬?」
被醫生這么一提醒,聶瑤之前還蒼白的臉頰情不自禁泛紅。
她剛剛真沒反應過來醫生說的話都是對照顧病人的家屬說的……
聶瑤下意識就想辯駁她不是陸澤誠的家屬,可想到他渾身傷,萬一被刺激了惡化怎么辦,所以只能忍著默許下來。
聶瑤微微低頭,看到陸澤誠眼睛里帶著笑意,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中年男醫生點點頭,「知道就好,另外病人這幾天適當進一些高營養的流食,但不宜吃的太多,一頓一小碗就夠了,我還會開一些營養液間斷的輸一些。」
這下不用這位中年男醫生提醒了,她主動答應了一聲。
「好的,醫生,我都記下了。」
醫生收起查房記錄,「那我出去了,有事按鈴,好好照顧你哥哥。」
這位中年男醫生臨走時的一句話將陸澤誠之前對他的好感全部打消。
他眼里的笑意也沉淀下來,如果他能動,他恨不得把醫生抓到他們面前,然後好好問一下聶瑤和他是什么關系。
兩人郎才女貌,應該是情侶,不是什么無趣的兄妹!
很可惜,他現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等到醫生出去,病房門被關上的時候,聶瑤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來那位醫生一直將她當做陸澤誠的妹妹。
其實也不能怪這位值班醫生,他並沒有參加陸澤誠的搶救,雖然知道陸澤誠的身份,但還從不知道他有喜歡的人或者是女朋友,只知道陸澤誠有個堂妹。
聶瑤看著年紀就不大,又這么關心陸澤誠,甚至在他病床邊睡著,那十之八/九就是陸澤誠的妹妹。
雖然這推斷很合理,可惜並不是事實。
笑完,聶瑤從新坐到床旁的軟椅上。
陸澤誠一雙深濃的眼睛落在她身上臉上,他薄chún蒼白起皮,臉sè也不好,下巴有胡茬。
此時的陸澤誠帶著一股鮮有的頹廢感,可那雙眼睛卻好像是帶著特異功能,一下子能看到人心里。
被查房的醫生一打岔,聶瑤心里因為陸澤誠剛剛醒來的那些緊張、慶幸、興奮等等全部都消失了。
反而徹底冷靜下來,又恢復成了平時那個聶瑤。
聶瑤見陸澤誠看著自己,不說話,她也眨了眨眼睛,盯著他。
只是兩個人目光里表達的含義完全不一樣。
陸澤誠是深濃急迫的,而聶瑤是挑逗興味的。
病房里陷入了無聲的沉默,只有電子器械低低的電流聲。
隨著兩人對視的時間越來越長,陸澤誠臉sè也越來越沉,薄chún忍不住微微抿了起來,濃眉也情不自禁蹙起,眼神像是在和聶瑤控訴,怎么現在的情況和想象的不一樣?
聶瑤睜大的一雙杏眼里慢慢透出一絲輕快和笑意。
聶瑤突然對著陸澤誠叫了一聲「六哥」。
陸澤誠那擰起的劍眉突然就松了松,他因為剛醒來,聲音還喑啞著,只「嗯」了一聲。
「陸澤誠,你可以說話。」
這下好了,聶瑤直接連「六哥」都不叫了。
陸澤誠反應過來,聶瑤根本就不是真要叫他,只不過是試試他能不能說話……
陸澤誠看面前女孩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xiōng口被氣的好一陣疼。
他咬咬牙,撐著臉皮道:「阿瑤,你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忘了?」
聽他這么說,聶瑤裝模作樣在病房里看了一圈,然後攤了攤手,「沒忘啊,你的東西陸nǎinǎi叫人都幫你送過來了,想用什么說一聲就好,如果覺得我不方便,我也可以出去換陸沁來。」
陸澤誠:……
動手術的時候沒覺得xiōng口多痛,現在卻覺得有點疼。
「不是這個。」
陸澤誠想扶額,他頭也疼了。
聶瑤歪了歪頭,「陸澤誠,那你要干嘛?餓了還是要上廁所?餓了我給你點粥,想上廁所我出去給你叫男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