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各退一步(2 / 2)

寒門梟士 高月 2137 字 10个月前

雖然李延慶沒有行禮,但李文貴卻沒有生氣,他笑了笑對李大器道:「我想和慶兒單獨談一談!」

李大器退了下去,房間里只剩下李文貴和李延慶兩人,李文貴喝了茶,淡淡問道:「我沒有猜錯的話,劉承弘應該被你殺了吧!」

李延慶冷冷注視著他,「你確實很幸運,白氏三雄死了,劉承弘也死了,這下真的死無對證,沒有人知道你做過的那些惡事,可是.....你坐在兄長曾經的位子上,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李文貴神情黯然,他低低嘆息了一聲,「兄長之死我是有一點責任,但我絕沒有一點害死他的想法,如果我李文貴有半點害死兄長的念頭,天誅地滅,讓我不得好死!」

「一點責任?說得倒輕巧,你的所作所為瞞得過別人,卻休想瞞過我,劉承弘不會知道族長坐哪艘船?也不會知道族長什么時候回來?但你卻知道得清清楚楚。

還有,劉承弘勾結白氏三凶,你不僅知情,而且還默許他那樣做,提供給劉承弘大量金錢,你明知道白氏三凶是什么樣的人,你還放縱劉承弘,這樣的罪惡只是『一點責任』四個字就可以撇清嗎?」

李延慶目光嚴峻地盯著李文貴道:「你若真有悔意,為何不在宗祠坦白你的罪行?你還是想隱瞞,怕失去當族長的機會,我說得對不對?」

李文貴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極力回避李延慶嚴厲的眼神,半晌道:「你說得有的對,也有不對,我承認我一直在處心積慮毀掉你們糧行,但那是針對你們父子,並不是針對我兄長,我絕沒有想過要殺他,甚至我還派人告誡白氏兄弟,只准劫財,不准傷人,事成之後我另外再給他們每人三百兩銀子,如果傷了人,一文錢都沒有,只是我怎么沒有想到劉承弘竟然親自動手,說實話,我真恨不得親手剝了他的皮。」

說到這里,李文貴又悔又恨,淚水又涌了出來,他被心中狹隘的嫉恨沖昏了頭腦,為了毀掉李大器父子,他不擇手段,沒想到最後卻害了自己的兄長,現在清醒過來,他追悔莫及。

李延慶冷冷地看著李文貴,他知道李文貴說得是實話,雷捕頭也告訴過他,白氏三兄弟沒有追殺族長,為此還差點和劉承弘翻臉。

但不管李文貴怎么解釋,都無法推卸他罪惡,他真顧及親情,怎么會去找白氏兄弟那樣的凶人對付自己兄長?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他內心的狠毒,就足以證明他心中沒有半點手足之情。

現在的幾滴眼淚不過鱷魚的眼淚罷了。

尤其讓李延慶憤恨的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李文貴依舊不肯放過他們父子,還要釜底抽薪,唆使族長兩個不爭氣兒子上門吵鬧,導致糧行最終解散。

李文貴現在只是怕自己在家族公開他的罪惡,才主動上門求和,可一旦過了這個風頭,他會放過自己和父親嗎?

他倒要看看,這出戲李文貴到底想怎么唱下去?李延慶便一言不發,冷眼看李文貴的表演。

李文貴見李延慶沒有吭聲,還以為自己說動了他,又繼續道:「慶兒,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無論如何,我很感激你為我兄長報了仇,若不是你,我會愧疚一輩子。

這樣吧!以前的恩怨我們一筆勾銷,現在我們從頭開始,只要你公開承認我為族長,公開向大家說清楚我和劉承弘沒有任何關系,我就會讓你父親代表文村房進家族長老會,參與家族決策,怎么樣,這個要求你應該可以接受吧!」

說到這,李文貴滿懷期待地望著李延慶,他開出了一個自認為李延慶無法拒絕的條件,他相信李延慶已經嘗到了被族人冷落的滋味,一定會答應自己的要求。

李延慶早已看透了他虛偽且狠毒的本質,他用一種堅定的,毫無商量余地的態度道:「族長待我恩重如山,如果我答應你,就是對自己良心的背叛,恕我不能接受!」

李文貴的臉sè立刻yīn沉下來,他狠狠瞪了李延慶一眼,掩飾不住內心的惱怒。

「你不接受就算了,但有一點我也要提醒你,如果你在我背後胡說八道,毀壞我的名譽,我或許拿你沒辦法,但我會報復你父親,讓他嘗一嘗被趕出家族的滋味。」

李延慶霍地轉身,殺氣騰騰地盯著李文貴,「如果你膽敢這樣做,你孫子李寶兒也休想活命,你信不信!」

李文貴臉sè大變,嚇得他連退幾步,不可置信地望著李延慶,他忽然想起李延慶殺了白氏三兄弟,殺了劉承弘,這個殺人魔王說不定真做得出來。

李文貴的囂張氣焰被打了下去,他只得忍下這口氣道:「好吧!我為剛才的話道歉,總之我以後會慢慢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只請求你為了家族利益考慮,暫時保持沉默。」

李延慶心中對他憎恨之極,冷冷道:「你走吧!以後不准你再踏進我家門一步,我不想再見到你。」

李文貴心中又氣又恨,但又拿李延慶無可奈何,只得轉身匆匆走了。

不多時,李大器走了進來,他有點緊張地望著兒子道:「你打算怎么辦?」

李延慶凝視著遠方,過了好一會兒,他淡淡道:「現在我和他火並,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還會造成家族分裂,代價太大,我暫時不會動他。」

李大器頓時松了口氣,「其實這也是為父想勸你的,後退一步海闊天空,不要讓仇恨蒙蔽了你的內心,族長已經死了,但我們活著的人得繼續生活下去,這件事你已經盡力了。」

李延慶搖了搖頭,「我現在不動他,並不代表我就會放過他,總有一天,我會讓他李文貴身敗名裂,出我心中這口而惡氣!」

李大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半晌,他長長嘆了口氣,「隨便你吧!李文貴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再過問了。」

李延慶暫時把這件事放到一邊,又問父親道:「爹爹有什么計劃嗎?」

李大器笑了笑,「明天我要和李冬冬一起回安陽,把賬目好好整理一下,然後我想去巴蜀和江南游歷幾個月,這是我從小的願望,以後的事情再說吧!」

這時,李大器又忽然想起一事,連忙道:「我聽說岳哥兒和王貴、湯懷都決定考武學了,你....你不會也有這個想法吧?」

李延慶笑著安慰道:「請爹爹放心,學武只是我的興趣愛好,但絕不會是我的主業,我心里很清楚我想做什么。」

「那就好,慶兒,等你考上舉人那天,爹爹一定會趕回來為你慶祝。」

李延慶又沉默了,他安慰父親說武學只是興趣愛好,可父親哪里知道他心中的痛,五年前契丹蠻子在他眼前射出的那一箭,至今還刺痛著他的內心。

李延慶心中低低嘆息一聲,他現在只想快點長大,已經有點急不可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