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將紙條一張張打開,分類別放置,郭百頌的心卻一點點向下沉,當最後一張票打開,他徹底絕望了,七張票居然只有一張票支持他,其他六張都支持歐陽珣。
郭百頌一pì股坐在地上,再也說不出一句話,萬俟卨也看得目瞪口呆,竟然只有自己一人支持郭百頌啊!
大堂上的氣氛有些尷尬,所有人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倒是韓宏俊心知肚明,大家早就看不慣這個權欲熏心、貪賄無度的首席教授了,為了得到重賄而不惜顛倒黑白,這一次大家都選擇了自己的良知。
歐陽珣卻神情平淡,點了點道:「時間也不早了,既然大家都表了態了,那么榜單就這么定下來了,甲榜前三名是楊度、李延慶和武邦昌,回頭再仔細考慮他們的具體排名。」
「等一等!」
郭百頌厲聲大喝,他站起身,臉都扭曲了,格外的猙獰可怖,氣急敗壞地指著榜單道:「我絕不同意李延慶進前三!」
「這又是為何?」歐陽珣冷冷問道。
「因為他父親是捉刀人,替人代考而被除名,捉刀人的兒子怎么能中舉人?還居然進了前三。」
歐陽珣一怔,這件事他倒不知,他向韓宏俊望去,韓宏俊同時也是州學學正,這件事應該是他的管轄范圍。
韓宏俊暗暗嘆息一聲,郭百頌還是拿這件事來發難了。
他走上前不慌不忙道:「郭副主考所說的這件事確實屬實,李延慶的父親李大器曾經是相州發解試的解元,但十年前,他去磁州替縣丞侄兒代考而被人揭發,革去了舉人資格,終身禁考,並記錄在案,不過在五年前,州府對他再次審核,發現他已經痛改前非,濟貧扶弱,為善一方,按照朝廷規定,州府已經消去了他的不良記錄,重新視他為良善之民,這是當時的李知州親自審核,我記憶猶新。」
說完,他看了一眼李綱,李綱微微點頭,表示他知道此事。
歐陽珣點點頭道:「既然州府已經消去了他的父親的不良記錄,這件事就不應該作為影響李延慶被錄取的障礙,否則勸良制度還有什么意義?」
「哼!你說得簡單,文人把名聲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就算消去了官府記錄,名聲也不可能恢復,李延慶有這種名聲玷wū的父親,卻還點他為舉人,天下該怎么看我們相州?」
歐陽珣冷冷道:「本官只按制度辦事,如果他父親在官府有記錄,本官確實會酌情考慮,但既然記錄已消去,那李延慶中舉就不應該有任何障礙,我認為他考入前三乃名至實歸。」
「我絕不同意!」郭百頌咆哮道。
「很抱歉,決定前三名是主考官的權限,你只是副主考,沒有權力干涉我的決定。」
郭百頌轉身急對李綱道:「監察御史不會也支持這種荒誕之事吧?」
李綱淡淡道:「這個規定還是太宗定下的,科舉代考,革去已中功名,終身不得再考,但罪不及後代,事實上,就算官府沒有消去記錄,李延慶也完全不受其父影響,御史辦案必須按章辦事,不能無中生有,更不能罔顧先帝之規!」
郭百頌又回頭望向其他考官,所有考官都沉默了,沒有一個人支持他,考官們心里都對郭百頌充滿了蔑視,自己身名狼藉,居然還有臉說『文人把名聲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簡直是莫大的諷刺。
甚至萬俟卨也只是嘴chún動了動,卻不敢說出來,他善於見風使舵,這種情況下他不敢觸犯眾怒。
郭百頌轉了一圈,見沒有一個人支持自己,他心中惱羞成怒,揮舞著拳頭,氣急敗壞地向歐陽珣吼道:「我要去禮部彈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