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沒有心情了。」
這時,周春從大堂慢慢走出來,嘶啞著聲音對李延慶道:「延慶,我想和你談一談!」
「好!我們去書房。」
李延慶將周春領到自己的臨時書房,也就是從前喜鵲的房間,進了房門,周春便撲通跪下,給李延慶行大禮磕頭,「延慶對我們夫妻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謝,周春心中銘記在心!」
李延慶嚇了一跳,連忙扶起他,「這是做朋友應該做的,若我出了危險,你也會幫我,對不對?」
周春垂淚道:「若不是青兒姑娘及時相救,娘子幾乎慘遭玷wū,若不是延慶舍命相救,我的人頭早已落地,此等大恩,我只能後報了。」
李延慶笑著擺擺手,「我們坐下說!」
周春坐下,拭去淚水道:「我想明天就把賤內送回京城,這里太危險了。」
「可是蔣知縣和張縣丞都被殺了,誰來安撫湯yīn縣民眾?周兄,這個時候你不能走,這是你的責任。」
「可是……」
李延慶擺手打斷他的話,「我大概後天出發進京,如果周兄信得過我,我願意護送大嫂進京,我再雇兩個有經驗的接生婆陪同,這樣就有照顧了。」
「我完全信得過賢弟,只是要問問娘子的意思,能否讓我先去和娘子商量一下。」
「周兄請便!」
周春匆匆去找妻子了,只片刻,他便回來了,躬身道:「那就拜托賢弟了。」
「放心吧!我路上會保護她的安全。」
李延慶負手走了兩步,忽然問道:「我發現湯yīn縣似乎沒有主簿?」
「主簿一直就空缺,由張縣丞兼任。」
「原來如此!」
李延慶點點頭又道:「雖然有句話在這個時候說不太合適,但我還是想提醒周兄,你現在面臨一個機會。」
周春低下頭,他明白李延慶的意思,知縣和縣丞都空缺,這確實是個機會,只是.....道義上似乎有點過意不去啊!
李延慶想了想道:「這樣吧!周兄先給岳父寫封信,你再tiáo查湯yīn縣的損失,然後再給朝廷寫份詳細報告,至於你能不能升任縣丞或者知縣,這就由你岳父來決定,你自己就不用cào心,把縣里善後之事做好就是了。」
周春點點頭,「你說得對,我今晚就給岳父寫信!」
.......
次日一早,縣城傳來消息,天不亮梁山大軍便離開了湯yīn縣,李延慶隨即陪同周春回了縣城。
湯yīn縣城內滿目瘡痍,盡管昨天下午王英便下令停止搶掠,事實上,他的不少部下依舊趁夜sè搶掠大戶,**婦女,給湯yīn縣城帶來了一百余年來從未有過的傷害。
周春進了縣城,縣里民眾紛紛圍攏上來哭訴,周春心中酸楚,一一安撫眾人,這時,李延慶忽然看見王貴的父親也在人群中抹淚,他頓時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把他拉到一邊。
「伯父,老員外沒出事吧?」李延慶緊張地問道。
王貴父親萬分痛心道:「人雖然沒有出事,但我們騾馬行全毀了,幾百頭毛驢和騾子都被qiáng行征走,算下至少損失了將近萬貫啊!」
人沒有出事就好,李延慶稍稍松了口氣,湯廉不幸身亡,他已經壓力很大了,如果王萬豪再出事,他真的無顏去見幾個好友了。
李延慶又安慰他幾句,這時,一名鄉兵跑上前道:「李探花,城門那邊有人找!」
李延慶回頭望去,只是一名身材削瘦的中年男子站在城門邊,李延慶一眼認出,是蔣大道的幕僚莫俊,在扳倒李文貴一事,自己還欠他一個人情。
他連忙把王貴父親介紹給周春,這才快步向城門處走去。
「莫先生無恙,真是萬分慶幸啊!」
「多謝李探花關心,確實是很慶幸。」
莫俊心有余悸道:「昨天我正好去湯北鄉對帳,不在縣衙,結果亂匪殺進縣衙,蔣知縣的幾個文吏都沒能活下來,張丘也死了,蔣知縣也死了,太慘了。」
「那先生以後有什么打算嗎?」
莫俊嘆了口氣,「蔣知縣一死,我也無事可干了,我打算回家鄉魏縣找點事情做。」
李延慶知道莫俊是個極為jīng明能干之人,蔣大道大字不識一筐,整個湯yīn縣實際上就是他的兩個莫俊和張丘撐起來,這個人才放走了著實有點可惜。
他想了想道:「我倒有幾個路子,就看莫先生有沒有興趣?」
莫俊當然不想回鄉,他找李延慶其實就是希望李延慶能幫自己推薦一下,他頓時大喜,連忙道:「我願洗耳恭聽!」
李延慶指了指周春,「周縣尉是我的好友,他岳父剛剛升為知樞密院事,後台很硬,他前途無量,如果先生願意,我可以把先生推薦給他,這是第一個路子。」
莫俊沒有吭聲,等李延慶繼續說下去,李延慶又道:「第二個路子就是當種大帥的幕僚,他的情況我比較清楚,他正好需要一個幕僚,不過不是主幕僚,他的主幕僚已經有人了。」
停一下,李延慶又道:「第三個路子就是進京給我父親做事,做幾年執事,以後說不定先生也可以來幫幫我。」
當初莫俊不要任何報酬便幫李延慶扳倒了李文貴,他就是看准了李延慶前途無量,把自己的機會押到以後。
雖然跟隨周春不錯,但周春為人太正統,做事太古板,和他的性格合不來,而種師道的幕僚聽起來不錯,但種師道年事已高,沒幾年就要退仕了,跟隨他沒有前途,何況還不是主幕僚。
他一直就認為跟隨李延慶會更有前途,莫俊豈能不懂李延慶的言外之意,他欣然笑道:「能為寶妍齋做事,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