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曹府家宴(二)(1 / 2)

寒門梟士 高月 1719 字 9个月前

走進大門,眼前一座高達三丈的朱樓迎面而來,氣勢巍峨壯觀,飛檐碧瓦,在陽光下閃爍著寶石般的光澤,宋朝雖也等級森嚴,但另一面又比較寬容,不太計較僭越之舉,權貴府中多見高樓,曹府這座多彩樓雖然壯觀,卻遠遠比不上蔡京府上的六鶴堂,六鶴堂高達四丈九尺,人行其下,望之若蟻。

曹府雖然名義上也是三進兩院,但房舍之密,足有上千間,府內小巷縱橫,四通八達,若沒有人領路,很容易迷失其中,今天的宴會放在中庭,也就是設在多彩樓下,分為樓內主堂和樓外副堂,足足擺了上百桌酒席。

李延慶屬於晚輩,又沒有顯赫家世,也不是朝廷高官,當然只能坐副堂,副堂分為東西兩個區,各設四十席,主要考慮到男女分席,雖然分為東西兩個區,但實際上還是連在一起,只是女子聚坐西面,男子聚坐東面,可以引頸互望,便於挑選佳婿,或者有情者能眉目傳情。

宋人對婚姻還是比較寬容,只要在同一個圈子內,如果兩情相悅,互相稟明父母,往往能成正果,對於年輕男女而言,郊游或者各種節日聚會,都是男女交流、培養感情的機會。

但這種世家宴席,卻往往是父母看婿,或者是父母看媳的時機,或者是雙方父母見面,只要不是條件太差,一般都會皆大歡喜,滿意而歸。

「延慶,你的坐席在這里,現在離開席還早,你在府中盡管隨意走動,只要門沒有鎖,都可以進去!」

曹晟替李延慶找到了他的位子,他實在太忙,便先告辭而去了。

李延慶在自己的位子前坐下,宋朝流行八仙桌,一桌坐八人,而主堂內一桌只坐四人,李延慶在自己位子前坐下,前面牌子上有他的名字。

現在時間還早,座位上基本上沒有人,只有幾個老者坐在一起閑聊,其他便是忙碌著擺放餐具的侍女或者小廝了。

李延慶便站起身,順著主道信步向東而去,剛才他看見東面有座大花園,那邊年輕人頗多。

這幾天李延慶也在租房子,所以對房宅比較有興趣,象他這樣的小官最多只能租三五畝宅,和曹府三百畝的巨宅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而曹府又不能和蔡京、王黼等權臣相比,更不能和皇族王府相比,僅僅從住宅,李延慶便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宋朝建築風格和唐朝不同,唐朝講究渾朴雄闊,而宋朝的建築有兩個特點,一個是極盡jīng致妍麗以示標新獨貌,其次就是追求園林化,從蘇州的滄浪亭還能依稀看出宋朝的建築風格。

李延慶一路向東走,只見兩邊房宅都是金釘珠戶,碧瓦盈檐,四邊紅粉泥牆,兩下雕欄玉砌,儼如神仙洞府一般。

走過一條九曲橋,他便進入了中庭的大花園,這座大花園大約占地二十畝,曹家從金水河引入一條小河,蜿蜒流過整座府宅,又重新注入金水河,但府中卻因為有了河而充滿靈氣,小河兩岸綠草茵茵,垂柳茂盛,春夏時,各種名貴花木奼紫嫣紅,現在雖是八月,但金桂開得極盛,整座府宅內彌漫著桂花的濃郁香味。

小河兩岸點綴各種亭台樓閣,一座座小花園分布其中,此時正是秋高氣爽,年輕男女都呆在戶外,一群群聚在一起開懷暢笑,他們都是功勛世家子弟,彼此都很熟悉,很容易玩在一起,基本上都形成了各自的圈子,倒是李延慶誰也不認識,只能信步慢走,欣賞花園內的景sè。

「李賢弟.....李延慶!」

李延慶停住了腳步,他分明聽見有人在叫自己,一回頭,只見曹性正氣喘吁吁跑上來。

「原來是曹兄!」

李延慶停止腳步,笑道:「曹兄不是在外面指揮車輛嗎?」

「剛剛接到新任務,七叔讓我來陪一陪賢弟。」

「你七叔?」

「剛才不是和你一起進府門嗎?」

李延慶這才明白,原來曹晟是老七,他忍不住笑道:「你有七個叔父?」

「就七個。」曹性撓撓頭長嘆一聲,「哎!有了七個叔父,就意味著下面有一大堆弟弟妹妹。」

李延慶見他頗有意思,又笑問道:「不知曹兄有沒有表字?」

「還沒有呢!明年弱冠後才有,你可以叫我小三郎,府中人都這樣叫我。」

「我也沒有,你叫我延慶好了。」

李延慶看了看花園里三三兩兩的年輕男女,他有點奇怪地問道:「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問,今天宴席,好像大部分都是年輕人,這是什么緣故?」

曹性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笑問道:「延慶成親了嗎?」

「家里有一房小妾,但尚未娶妻。」

「那你來這里就對了,我們這些世家經常聚會,或是壽辰、節日什么的,大概每半年會有一次這樣的聚會,大家lún流做東,叫做鵲會,其實就是給年輕男女創造一個見面的機會,說得再通俗一點,就是相親會,這下明白了吧!」

李延慶這才恍然,難怪一個個男才女貌,原來是相親會。

曹性又淡淡道:「我們這些功勛世家之所以能延續百年,關鍵就在於團結,而團結的基礎則是婚姻,雖然外面嘲笑我們的鵲會,但我們自己心里明白,沒有婚姻聯系,各大世家早就七零八落了。」

李延慶倒也理解,宋朝是文官主政,前有qiáng大的文官集團,後有皇權和外戚集團,這些功勛世家生活在夾縫中,他們要想保住社會地位,只能聯合起來,形成一個有影響的團體,聯姻就是他們的必然選擇,這又和隋唐北魏的門閥世家不是一回事,只是形勢迫使他們不得不團結。

不過在北宋滅亡的沖擊下,社會階層發生劇烈變動,無論皇族、外戚、宦官還是這些功勛世家都沒落了,只有文官集團一家獨大,秦檜就是當時文官集團的掌舵人。

李延慶點點頭,「我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