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衍聽見腳步聲，並沒有回頭看江漓漓。

有些人，不看是最好的——就像有些事情，選擇忘記是最明智的。

江漓漓在葉嘉衍對面坐下，切開太陽蛋，說：「有件事，我覺得我要告訴你一聲。」

葉嘉衍淡淡的問：「什么事？」

「我要去工作。」江漓漓說，「我昨天已經跟我媽媽說過了。」

葉嘉衍手上動作一頓，目光定格在江漓漓臉上——

結婚一年，江漓漓一直賦閑在家，她從來沒有提過「工作」兩個字，他也沒有問過她。

江漓漓去不去工作，取決於她想不想。

如果她不想，他養得起她。

他葉嘉衍的妻子，還是有這點自由的。

賦閑一年，她為什么突然想去工作了？

葉嘉衍破天荒地關心起了江漓漓的事情：「你打算去哪里工作？」

「這個……」江漓漓歪了歪腦袋，「我還沒想好呢！」說著突然盯住葉嘉衍，「你們公司最近招人嗎？」

「你想去我們公司？」葉嘉衍問。

「怎么，不可以嗎？」

江漓漓是故意的。

葉嘉衍沒有公開自己已婚的事情，當然也沒有人知道她和他的關系。她進了葉氏集團，不但他已婚的事情包不住，他和庄雅妍也會不方便，他一定不希望事情變得這么糟糕。

她倒要看看葉嘉衍能怎么掰！

「如果你想去，當然可以。」葉嘉衍問，「你希望我安排你進去，還是你自己面試進去？」

「……咦？」江漓漓沒想到葉嘉衍會答應，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匆匆忙忙問，「那個……你們公司有法務部門嗎？」

葉嘉衍挑了挑眉：「暫時沒有。」

「那……還是算了吧。」江漓漓自己給了自己一個階梯下，「我還是去律所比

較好。」

「律所？」葉嘉衍蹙了蹙眉，「你想好了？」

「想好了啊。」

「隨你。」

葉嘉衍不再說什么，繼續吃早餐。

他的反應有多淡漠，江漓漓就有多郁悶。

她故意問她能不能去葉氏集團上班，純粹是想捉弄下一下葉嘉衍，沒想到不但沒有引起他的恐慌，最後得知她要去律所工作，他也沒有什么反應。

她去了律所，不久之後就是律師了啊！

葉嘉衍多多少少忌憚她一下吧？他這樣，她很沒有成就感啊！

江漓漓本來想傷一下葉嘉衍，沒想到最後是自己得了內傷，花了一個早上才調整好心態，給一家律所發了簡歷和實習申請。

明天就是周一了，她應該過兩天就可以收到面試通知。

她有信心通過面試，翻開人生的新篇章。

剛發完簡歷，江漓漓就接到父親的電話，應該是為了她工作的事情打來的。

一接通電話，江漓漓就說自己已經給恆信律師事務所發實習申請了。

「你要去律所？」江淮樾很意外，「漓漓，律所太辛苦了。到爸爸的學校吧，在行政部門給你安排個職位。」

「爸爸，我學的是法律。」江漓漓說，「我想去律所，我想當一名律師。」

「律師的成長周期很長，過程也很辛苦。你花幾年時間，終於可以獨當一面，但那也只是意味著你以後要更辛苦。」江淮樾問，「漓漓，你想好了嗎？」

「這些我都知道。」江漓漓用一派輕松的口吻說，「可是爸爸，選專業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了，我以後要當律師。」

江淮樾知道，饒是他，也不能讓江漓漓改變主意了。

「嘉衍知道嗎？」江淮樾提醒道，「既然要選擇難走的路，就要跟嘉衍商量一下。」

「我跟他說了。」江漓漓說，「您放心，他不反對。」事實上，葉嘉衍也反對不了。

「既然這樣，你去試試。」江淮樾叮囑道，「遇到什么問題，記得跟爸爸說。」

「好。」江漓漓想起父親在司法圈的人脈，又說，「爸爸，我不希望律所的同事知道我是您的女兒。」

「……爸爸知道該怎么做。」江淮樾無奈地說，「放心，我不會給我那幫學生打電話的。」

恆信是國內比較大的律所，在全國各大城市都有分所，口碑一流，而且不愁案源，新人進去，能得到比較好的鍛煉，江漓漓只給這一家律所投了簡歷。

但是據她所知，恆信的四個創始人，有三個是她爸爸的學生，至於底下的律師，那就更不用說了。

她不想受到什么特殊對待，更不想被特殊照顧。

從小到大，她無憂無慮，連看這個世界都是單純干凈的，所以結婚後沒能及時發現葉嘉衍反常的地方，差點葬身馬爾代夫的大海。

她需要在工作中經歷一些困難和挫折磨練自己，他也需要通過這份工作來實現自己的價值，讓父母可以為她驕傲，讓葉嘉衍明白她並不是一個他隨時可以捏碎的軟柿子。

至於她和葉嘉衍之間那筆關乎她生命的「賬」，她會在合適的時候跟葉嘉衍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