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樣,林綻顏卻並不苦惱。
經歷了許多事情後,她學會的最重要的一個技能,就是接受自己的情緒,跟自己的情緒和平共處。
她告訴自己,如果沒有被影響,說明她的心理素質比以前強大了。但如果被影響了,也是很正常的反應。
理解和接受自己的情緒,比苦惱有用多了。
就這樣,慢慢地,林綻顏睡著了。
入睡前,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還沒想起來,整個人就沉入了夢鄉。
被她遺忘的,是蘇雪落。
蘇雪落昨晚上了一個大夜班,臨下班又碰到一台大手術,在手術室里鏖戰到中午,回到家的時候已經筋疲力竭了,勉強洗了個澡,出來後直接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醒來時,肚子正咕嚕咕嚕叫,夜幕早已籠罩了整個家,四下安靜得讓人害怕。
蘇雪落掙扎著起來,整個人頭昏腦漲,站起來的時候幾乎要跌到茶幾上。
因為昨晚熬了一夜,今天一天只是喝了一碗粥。
再不吃點東西,她的同事就要搶救她了。
打開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她太忙,都忘了冰箱里的東西吃完了,這么晚了,也不能再去超市。
她輕嘆了一聲,換了身衣服,出門了。
附近的很多小店都還沒有打烊,老城區的燒烤攤正值最熱鬧的時候,這真實的人間煙火一下子讓蘇雪落找回了生氣。
她在一家店坐下,拿出手機,突然想起林綻顏。
或者說,她真正想起來的人,是季慎之。
通話記錄上有很多個未接電話,那應該就是季慎之的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打了個電話過去。
不接電話的人變成了季慎之。
蘇雪落接連打了四五個,俱都無人接聽。
她點開短信,發現季慎之中午就已經把他的地址發給了她,還告訴她門墊下有鑰匙,她去了直接開門就好。
吃完東西,看著熱熱鬧鬧的街道,想到家里的冷清和寂靜,蘇雪落突然不想那么快回去,叫老板打包了一份吃的,攔了一輛出租車,把季慎之家的地址告訴師傅。
季慎之住在一個很普通的小區,門禁不是很嚴,蘇雪落輕易進了大樓,來到季慎之家的門口。
她掀開門墊,底下果然有一把鑰匙,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鑰匙開了門,玄關的燈自動亮了起來,隱隱約約透到客廳。
小區很普通,季慎之家裝修得倒是很有品味。
他的客廳沒有電視,原本應該是電視牆的地方,打了一個很大的書架,上面放滿了書。
他真的個流|氓嗎?
還是說,他立志要當最有氣質、最有文化的流氓?
「季慎之?」
蘇雪落的聲音充滿了試探。
通過玄關的燈光,她看見季慎之的手機在茶幾上,卻不見他的人影。
難道是在房間?
蘇雪落沒有開客廳的燈,脫了鞋朝著主卧室走去。
走近了,她聽見一陣異常的聲響,不是季慎之的聲音,而是女人的聲音——
「慎之……慎之……」
軟綿綿的、充滿了曖|昧的女聲,蘇雪落一下子辨別出這異常的聲音代表著什么,大腦好像遭到了轟炸,一下子空白了。
她和季慎之有一段時間沒見了,他什么時候找了女朋友?
還是說,房間里那位,只是季慎之找的女人?
蘇雪落一面覺得可以理解,一面又完全不能接受。
她的手扶在牆上,指甲幾乎要摳進牆壁里。
她想走,腳步卻不住地往前,想看清季慎之會找什么樣的女人。
主卧的門開著,里面只開著一盞小燈,但足夠可以讓蘇雪落看清,女人和季慎之都在被窩里。
被窩在動。
只有女人的聲音,那個女人似乎是趴在季慎之身上的,深情而又嬌柔地叫著季慎之的名字:
「慎之……慎之……」
疑惑很快就平息了蘇雪落心里的海嘯——她怎么覺得,季慎之沒有動?
據她所了解,季慎之不是那種會任由女人擺布的人啊!
蘇雪落還沒弄清楚狀況,就聽見「噗通」一聲,原本趴在季慎之身上的女人摔到了床前的地板上。
季慎之穿著休閑裝,衣服完完整整的,反倒是地上的那個女人,短裙的裙擺撩了上來,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細吊帶,有一種說不出的撩人風|情。
但是,很明顯,她撩不動季慎之。
季慎之把她按在地板上,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把刀,正抵在她脖頸間的大動脈上……
她慌亂地大叫:「是我,是我啊!」
就算看不見女人的臉,蘇雪落聽聲音也認出來了,是徐雯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