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元壽扯著一個身穿盔甲的官員拉拉扯扯罵罵咧咧的走過了來。
「見過大都督!」一群人行了一禮。
張百仁坐在馬車上沒有動彈,只是點點頭:「怎么回事?」
被元壽拉扯之人身穿盔甲,周身雖然肌肉緊實,下盤比常人要穩重,但此時卻也有些飄。看起來壯實,但全都是骨頭,骨頭上覆蓋著一層層的筋膜,顯然也是修行武道之人。
「大人,小人負責後勤糧草調動,內使令卻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整日里給我添亂」那小將氣喘吁吁道。
聽了小將的話,元壽滿面怒色:「你還好意思說,你看看役夫每日里吃的什么?稀飯里加入了草根樹皮,一日只有一頓伙食,大家日行四十里,那個能受得了?你莫非要將役夫全都餓死不成?」
「朝廷眼下糧食就那么多,先要維持大軍供給。大軍乃是對付高麗的主力,總不能餓著肚子,我節省下來糧食怎么了!」那小將不服。
「喲,你還有理了,你看看役夫吃的什么,餓死了多少人!這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我不管,你一日至少要給役夫吃兩頓糧食」元壽指著小將喝罵:「不當人子!端的不當人子!你就忍受父老鄉親餓肚子?活活被餓死?」
那小將訥訥,但就是不肯松口,死活不肯加餐。
就在此時,一位偏將『噗通』一聲站出來跪倒在地,聲音悲切:「大人,您就別逼迫我家將軍了,我家將軍三日才吃一頓飯,眼下餓得已經皮包骨頭,損害了武道根基,真的不能加餐啊,一旦士兵糧食供不上,必然會引起嘩變,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聽聞那偏將的話,元壽頓時面色一變,張百仁也是面色動容:「三日一餐?」
「都督,糧食真的不夠了,不能大家都管飽,不然怕是要出大麻煩!」小將苦笑。
張百仁面色一變:「這才行軍一個月,糧食便見底了?還不派人督譴運糧!」
小將苦笑:「運送糧食哪里有那么容易。」
元壽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過了一會才擺擺手,示意小將退下,爬上了張百仁的馬車。
「都督,你說若是百萬大軍斷了糧食,會有什么後果?」袁天罡道。
張百仁面色狂變:「怕是陛下、大隋有生力量都要被餓死在這里,大隋就徹底完了。」
張百仁終於知道哪里不對勁了,門閥世家可千萬不能在糧食上做手腳,不然釜底抽薪大隋必然全盤覆滅。
「唉!」元壽悶悶不樂,臉上滿是低沉:「陛下就不應該親征,理應坐鎮後方督運糧草才是正理。」
張百仁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聽元壽道:「門閥世家虎視眈眈,陛下又一意孤行,只怕我大隋危矣!危矣!」
說完後跳下馬車,身形凄涼的遠去。
「唉!」
張百仁與袁天罡齊齊嘆了一口氣。
這一日夜里
張百仁坐在稻草上,忽然面色一變,只見天空中一顆星辰黯淡了下來,一道流星劃過虛空,不祥的意味傳入張百仁腦海中。
「此星辰下映命宮,朝中有大臣要歸天了」袁天罡面色凝重起來。
正說著
遠處傳來陣陣驚呼、哭啼,隨即迅傳遍整個軍中。
甲辰,內史令元壽薨。
元壽死了
誰都沒想到,一心為國,忠心耿耿的元壽就這么死了,死的這么突然。
內使令元壽薨,大軍震動,據說當夜楊廣一個人坐在夜明珠前許久。
元壽的突然死亡,在眾人的心中不由得蒙上了一層陰影。這是氣運反噬,百姓的怨氣在反噬大隋的龍氣。
瞧著元壽遺體,張百仁沉默了許久。又一位大隋柱石逝去,這對於大隋來說,是不可估量的損失。對於楊廣來說,也是不可挽回的悲痛。
「求仁得仁!」張百仁看了許久,方才上了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