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加上今天孤狼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公然射殺孤鷹一事,幾位長老商議後都面色沉重,顯然是不打算輕饒了這幾人。
只是,目前來說,還有許多事要過問,比方孤燕少主他的傷,以及他的腿。
出了孤狼那么一件事之後,幾位長老此刻宛如驚弓之鳥,不敢放松半刻,所有人心里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個問題。
孤燕的心思太深了,如果他想要這個位置,孤鷹根本就不是對手。
孤風陽卻是沖燕廷梟道,「我的錯我認,但是事情和獨啄獨擎他們沒有關系,你們把人放了,門口的人也會撤兵離開,放心,我來之前跟他們說過。」
帳篷口的獨啄聽到這話正要插嘴,就見坐在榻上的燕廷梟抬頭看了過來,這個男人生得眉目硬朗,比孤鷹好看,可眼睛卻冷得出奇,他沖門口的方向動了動眉峰,隨後有人一閃而過,沒多久,就有人將獨擎和他的部下們全都帶了過來。
「哥!」看見獨擎,獨啄趕緊沖了上去,「你沒事吧?」
獨擎卻是問,「怎么回事?你怎么……」他話音一落,瞧見了孤風陽,當即一凜,「你帶兵來了?」
「是,我以為你發了信號。」
獨擎蹙眉看向正面榻上的燕廷梟和邊上站著的孤鷹,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整個帳篷的人都聽到,「我被人送到地牢那一刻,信號彈就被人摸走了,那人利用我讓你領兵過來。」
長老們登時又睜大了眼睛看向榻上的男人,他們自然不會懷疑孤鷹,這個孩子巴不得一百年都沒有戰爭,又怎么會利用神仙島島主的孩子來令他們領兵要攻打無人島呢?做出這種事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孤燕!
孤鷹做出防御的姿態,准備情況不對,立馬突襲帶著大哥出去,但是整個帳篷多半都是自己的人,他最擔心的是獨擎會不會像去年那般,給他搞個偷襲。
「報——」外面突然進來個慌張的侍從,跪地不起,「二長老,他……他……」
眾人一驚。
「他怎么了?!」大長老立馬往外走,「他頂多是個知情不報,又不會殺了他,何必犯傻呢?!怎么這么糊塗……」
那侍從跪在地上顫顫地抬頭看了孤鷹一眼,才猶豫著說,「二長老說,他全部參與了,包括去年……族長險些折在外面那次,也是他……動的手。」
幾位正准備跟出去的長老腳步登時滯了滯。
孤鷹一愣。
他一直以為他在神仙島出事是因為被獨擎發現了才搞了那出偷襲,卻不曾想,真正的幕後人竟然是二長老?
雖然他一直防范著幾位長老,但根本沒想過,這些幾乎看著他長大的長輩,真的狠得下心對他下那么黑的手。
燕廷梟看著帳篷內的長老們,隨後看向獨擎,「現在神仙島你當家做主嗎?」
獨擎打量著他,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只是嘲諷道,「若是想抓了我兄妹二人威脅我父母雙親,那就大可不必,我們兄妹寧可死在這,也不會受人威脅。」
獨啄也目光堅定地看著燕廷梟,臉上掛著的表情宛若下一瞬赴死的決絕英雄。
「我再問一遍,你當家做主嗎?」燕廷梟沖孤鷹伸手,後者了然地從懷里掏出兵印遞到了獨擎面前。
獨擎茫然又不解地看著他們。
「什么意思?」
長老們卻是駭然地看著孤鷹,「族長!你這是做什么?!那是兵印!」
他們心頭卻全部刮過一陣狂風,腦子里想的卻是:從孤狼設陷阱刺殺族長,到族長索要兵印,到神仙島領兵過來……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在孤燕的算計里嗎?
若是這樣……那這個年輕人該有多可怕啊。
「如果你當家做主,那么,我們就把無人島送給你,請你好好管理。」燕廷梟聲線清冷疏淡,「我弟弟孤鷹,從今往後,不再擔任孤氏族長。」
獨擎整個人徹底懵了。
不僅他,包括孤風陽和在場的長老,以及葯醫,都盡數撐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幕。
孤鷹早就從剛剛那個消息中對獨擎的敵意消減了不少,將兵印丟到獨啄手里後,沖他們兄妹二人說,「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以後不可以有戰爭,而且,你們必須讓我的……讓島民們過上富裕的日子,不用緊衣縮食,也不用尊卑有別地使喚白發或者黑發作為下人,還有,我希望以後兩個島之間,都能崇尚一夫一妻制。」
「你在開玩笑?」獨擎還是不敢相信,他甚至做好了待會回去以後就攻打無人島的准備,畢竟對方給了他們這樣大一個下馬威,可現在這個族長在說什么?還把兵印交到了妹妹手里?!他們是瘋了嗎?
燕廷梟站了起來,帳篷內有張桌子,他從桌子底下的抽屜里找出一式兩份的紙張拿了出來,隨後交給了孤鷹。
孤鷹一目十行掃完後,掏出匕首出來。
獨擎身後的部下們全都趕緊做出防御姿態,長老們也都神經一緊,卻見孤鷹拿出匕首往食指輕輕一滑,血出來了,他用帶血的食指,往那兩張紙上按了一下,隨後把其中一張遞給獨擎。
「你看一眼。」
獨擎接到面前,長老們和孤風陽也顧不得彼此的敵我關系,紛紛伸了頭一目十行看了下去,竟然是和平協議,而且幾乎全是對神仙島有利的條件。
孤鷹沒有任何權利,沒有族長之位,也不會再住在這個城內,他所拜托的事只有一件:
照顧好島民,他們都期待和平。
獨擎看完不知道什么感想,妹妹獨啄卻是紅著眼,接過孤鷹手里的匕首往自己食指上一割,獨擎甚至來不及阻止,就見她將自己的食指印到了那張紙上。
這個丫頭,萬一有毒,她就死了!
獨擎後怕不已,可等了會,見獨啄半點事都沒有,還催促他趕緊按手印時,他不由得又看了眼榻上的那個男人一眼。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除去孤鷹孤狼以外的孤家人,若不是因為早就知道孤鷹是族長,在進來的那一刻他險些以為榻上的那個才是族長。
燕廷梟的氣場太強了,存在感近乎壓迫到人的視覺神經。
獨擎無法不重視他,也不得不相信他確實沒有開任何玩笑。
他沉思了很久,終於,用牙齒咬破食指,往紙上印下自己的指印。
長老們卻是紛紛朝著孤鷹跪地不起:
「族長!你這是做什么?!這是要放棄我們全族嗎?!我們無人島是要毀滅了嗎?我該怎么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
「族長!三思啊!你知道這么做的後果嗎?!如果你突然甩手走人,神仙島明日就會將我們無人島團團覆滅啊!」
「族長!看在我們老骨頭一把的份上!收回之前的話吧!兒戲之言不能當真!」
孤鷹不為所動地站在那,他知道長老們都是一群老迂腐,總之是勸不動的,索性也懶得開口。
長老們見他沒反應,又趕緊把目光投向燕廷梟,「孤燕少主!孤鷹不懂事,您作為大哥理應規勸,若是他真心不想當族長,按照族里的規定,他把族長之位禪讓給您也是可以的。」
這是公然拿族長之位誘惑燕廷梟了。
哪知,燕廷梟聽完只是淡淡道,「不需要。」
長老們只當他是年少輕狂,又或者是意氣用事,孤狼想了那么多年就只為了這么個位置,他卻淡淡一句不需要就給拒了,這要是念雲夫人聽見,估計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長老們一時被噎,還沒想好下一步說辭,只聽燕廷梟又道:
「早就當膩了。」
口吻是不耐的。
長老們:「……」
饒是對面站著的獨擎和獨啄都被燕廷梟這狂言狂語給震撼到了。
只有門口幾個剛相聚沒多久的燕衛們嗚嗚嗚流著淚狂點頭:
瘸著一條腿的燕衛1:是我們的爺沒錯!
左手纏紗布的燕衛2:為梟爺打胎啊呸打call!
右手裹紗布的燕衛3:好帥嚶嚶嚶!
吊著一只手臂的燕衛4:呵,男人。
臉上貼著紗布的特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