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鵬城萬里(1 / 2)

暖陽 愛看天 1885 字 2020-05-27

夏陽顧慮的事情,蔣東升顯然有自己的看法。軍部人員繁重,削減一些是遲早的事,不單是軍部,瞧著如今上頭的架勢軍政兩界人員編制都會有所精簡。

自古至今,但凡上面有大手筆動作的時候,就跟浪里淘金似的,總有些人才能顯露出來。蔣東升對自己有自信,岳老板顯然也對他青睞有加,在別人眼里的逆境,倒成了蔣少的一次機遇。

大裁兵之後,軍部人員削減,火葯武器卻是都在,別說西北、東北、西南三個有名兒的軍工廠沒有停工,即便是停了,新舊兵更替留下來的這些武器也足夠岳老板帶人倒騰上一陣子。

岳老板手下有個公司,叫保業集團,取自保家衛國,創建基業這么一說。對外聲稱做的是礦石的進出口生意,偶爾也對亞非拉國家出口一些半成品農用器械——牌子上是這么寫著,但具體的半拆卸成一堆金屬器械的東西,誰也分辨不出來是些什么,運達目的地之後又能組裝成什么。

夏陽對蔣東升的具體工作並不了解,這是機密,但是瞧著穆瑞時不時來一趟匯報情況,聽到他們隊里調集來報道的兄弟越來越多,心里也能猜到蔣少手里這筆買賣夠分量。

岳老板明里暗里把夏陽當成自己人,一些事情他透露給夏陽的,比蔣東升告訴他的還要多,儼然要再培養夏陽當明面兒上的生意合伙人。蔣東升背景深厚,這足夠岳老板信任他,有些事情必須有他親自來做組織才放心,而夏陽是蔣東升的身邊人,又是沒有任何派別背景的新人,捧起一個新貴,要比利誘某個家族容易的多。

夏陽上一世埋頭苦讀,里並沒有教給他這么多的門道,但是跟著蔣少過了那么多年,耳習目染之下也能對岳老板的意思領會一二,對此保持默許態度。他不是當初那個被困在象牙塔只知道捧著生,這一次既然能選擇,他自然是願意與蔣東升並肩前行。

蔣少心里是不樂意夏陽攙和進來的,大半時候都是在攔著岳老板,只答應岳老板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讓夏陽幫一把。蔣東升不敢讓夏陽看出自己有意阻攔,半推半就的借著這次機會教了夏陽幾招逃脫的本事,要是有什么危險情況,夏陽也有自救的能力。

蔣東升陪著夏陽練了一會槍,坐在那眯著眼睛看夏陽站得腰桿筆直的身姿,心里多少帶了幾分得意,只覺得自己□有加,幾天功夫夏陽手上使槍的功夫就上來不少。

夏陽依舊打不准,不過八環瞄的那叫一個精准,閉著眼睛都分毫不差。蔣東升也瞧出端倪了,夏陽不是打不准,是對靶心那個紅點兒有陰影,潛意識里給避開了。

蔣東升也不逼他,在一旁略活動了下筋骨,就勸著夏陽和他一起回去:「這得常練,也急不來,哪有一天就能練成高手的?再說了,夏陽,你也別強迫自己非得做好每件事,你看,我也不會畫畫啊,對吧?」

夏陽握著槍還在瞄准,手臂筆直,眉心微微皺攏。

蔣東升湊過去站在夏陽身後,把他整個兒擁在懷里,寬大的手掌覆蓋上夏陽握槍的手上,幫他矯正准度,「你沒開槍殺過人,瞄不准也是正常的。」

夏陽身體微微僵硬,蔣東升身上不止有微微的汗水味道,還有一種讓他說不上來的敬畏,像是浴血沙場,剛剛歸來的老兵,一身的鋒芒畢露,隨時會把子彈毫不猶豫的射.入敵人的胸膛。

「我曾經不止一次想殺了某個人,但是我第一次真正殺人的時候,還是比想象中的難。夏陽,你知道敵占區么?我們偷襲越軍特務營,那里劃歸敵占區,里面的一切有生命的對象都是敵人,全部都要消滅。」蔣東升握著夏陽的手巍然不動,只平靜的訴說著,「我們在前線看到老鼠和蟒蛇都不會輕易去殺,死在自己手里的命多了,對任何活著的生命都帶著些敬畏。」

夏陽還記得邊境前線上被抬著送到戰地醫院的那些士兵,也記起自己手里曾經握住的染血石塊。殺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論何種情況下,當一條鮮活的生命被自己親手殺死的時候,那種痛苦的感覺絕不亞於自殺。

蔣東升握緊他開始顫抖的手,扶著他的手臂向前瞄准靶心,「但是夏陽,我們都有自己想要維護的東西,我是軍人,不管我穿不穿這身兒軍裝,我要維護的都是尊嚴和……你。」

槍栓拉動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音,子彈從耳邊呼嘯而過劃過空氣發出撕裂的聲響,這聲音在夏陽耳中無限放大,空氣里彌漫著火葯的味道,讓夏陽瞳孔都微微放大。

正中靶心,十環。

蔣東升站直身體,在夏陽肩膀上輕拍了幾下,道:「夏陽,你連槍都握不穩,呆在這能做什么呢?你不適合這里,下午我讓雲虎送你回去。」

夏陽沒有吭聲,眼睛死死的盯著前面的人形半身靶。

蔣東升這次沒有心軟,轉身往回走,顯然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希望夏陽在他身邊,但是絕不是在現在這么危險的時候,他有些明白岳老板當年一走十年毫無音訊是為什么了,有些苦他們能吃,卻見不得身邊人陪著一起忍受。

夏陽握著槍的指關節有些發白,他咬緊下唇,抬槍瞄准眼前的人形半身靶,利落的三發子彈砰砰砰一氣兒射入!

蔣東升離去身影頓了一下,聽見槍聲轉身回來看,卻發現那邊扛靶的人紅旗交叉揮舞幾下,給出的顯然是三個十環。

夏陽握著槍的手臂垂下,站在原地看著蔣東升,眼神里還有些不穩但卻依舊倔強傲氣,「蔣東升,我現在能不能在你身邊?」

蔣東升站在那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他知道夏陽的心里障礙有多大,眼前這人手上唯一一次染血是為了自己,如果以後握住手槍,難保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蔣東升知道自己不能這么自私,但是心臟卻克制不住的一點點跳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