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鵬城萬里(1 / 2)

暖陽 愛看天 3290 字 2020-05-27

夏陽有意躲著陳書青,但是也不能真躲在家里過日子,夏院長馬上要動身去新加坡辦個人畫展,一個電話喊了他和幾個畫院的學生一起去家里幫忙。

羊羊這幾天跟著夏陽玩的正歡,瞧見夏陽要出門非要跟著不可,霍明原本要阻止,不過轉念一想又笑眯眯的同意了,還蹲□給羊羊拍了拍書包,小聲叮囑她道:「你跟好你小夏哥哥,等從夏爺爺那忙完了,你們就一起回來,知道嗎?」

小姑娘點了點頭,一臉的喜氣,「知道!」

夏院長招呼幾個徒弟到家里來幫忙准備,小件的畫已經包裹好了,只剩下幾個大件的讓徒弟幫把手。老人一生對畫痴迷,自己的東西還真舍不得送出去讓別人給收拾包裹,這些零零碎碎的瑣事一般都找徒弟們一起幫忙,順便也找個機會讓他們師兄弟一起聚聚,增進下感情。

夏老太太在廚房里忙活,羊羊小時候就在這學畫來著,跟老太太也親熱,手挽著手就跟進去幫忙摘菜去了,哄的老太太笑地合不攏嘴。

夏院長瞧著幾個徒弟手腳利落的收拾完畢,自己看著那摞在客廳的木板封好的畫也高興,進屋去翻出過年時收的幾瓶好酒,讓幾個小徒弟中午陪自己好好喝一杯。

中午人多,吃的也高興,都是大小伙子,一喝了酒也不分什么藝術青年了,這個拍對方肩膀,那個拿著筷子呵呵傻笑的,談論起跟繪畫有關的事兒都能擄袖子掐起來,場面著實熱鬧。

夏院長不講究那么多的規矩,陪著徒弟們聊了一會之後,忽然扭頭問夏陽,道:「夏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新加坡參展?這次還有個推薦名額,不去怪可惜的。」

夏陽想了想,還是搖頭道:「我不太合適,手頭一件大幅的作品也沒有,那些字兒也拿不出手,跟著去也給您臉上摸黑。不如讓錢師哥去?我記得他剛畫了幾個大件兒……」

「你以為我不想讓他去啊,這回咱們資金太少,我也只能帶一個學生過去。」夏院長嘆了口氣,「挑來挑去,你們孫師哥功底擺在那,自然是帶他。最後這么一個推薦名額,還是要自費的,你這幫師哥們破費不起,我想著你那邊寬裕,跟著去見見世面也好。」

國內如今還沒有畫廊這個說法,夏院長給外交部畫的那些饋贈別國領導人的「禮品」也象征性地要了幾張外匯券,沒有要錢這一說。老人向來不清高,要不然也不會聯系這么一個贊助出國辦畫展的機會了,只是勢單力薄,實在沒有更多的能力幫助學生們。

夏院長喝了酒話也多起來,嘮嘮叨叨的說起自己的這幾個學生,尤其是姓錢的這一位,名字里雖然帶了錢,可實在是窮的可憐。老先生自己說的時候都覺得心酸,忍不住嘆了口氣,「機會太少了呀,錢亮那孩子真是可惜了……」

旁邊的一個學生笑著勸道:「老師您也別替錢師哥擔心了,他這次還說要回雲南老家多畫幾幅呢,這不也是創作了嗎,您一直教導我們只要筆不放下到哪里都是進步嘛!」

「就是,就是,院長您別想那么多,小錢他想回家想瘋了,昨兒我還看他樂顛顛地去買火車票了呢!」

夏陽筷子舉在手里半天沒動,看著眼前這桌人忍不住有些出神。他對字畫喜愛,過去蔣東升縱容,也沒少從拍賣會上拍到一些佳作,其中不少就是出自身邊這些人的筆下。對再過數年,夏院長的畫一平尺大概能賣到5、6萬的價格,而那位錢師哥更是一位傳奇人物,十年之後在香江拍賣會上拍出了千萬的高價,終於和他的名字相稱了。

夏陽嘴角揚了揚,還是忍下了,心里想著要不要注冊個畫廊幫幾位師兄弟一把,但是轉念一想又有些猶豫,比如那位錢師哥當初正是因為去了西南才有了後來的風格,如果他提供的物質條件好了,是否會適得其反,讓他們偏離了人生軌道?

夏陽這邊猶豫著,動筷子的動作就慢下來,倒是讓夏老太太看的心疼,給他和羊羊一人夾了一個雞腿,道:「這里就你們倆最小,快快,多吃點啊,瞧瞧,一個個瘦的呀,風一吹你倆手拉手就給吹上天啦!」

羊羊咬著雞腿,笑眯眯道:「奶奶,我才不上天去呢!我大表哥說天上飛的都是牛皮……」

眾人哄的一下笑起來,夏院長更是被一口酒嗆到,邊咳邊笑。

羊羊下午還要上課,吃過飯夏陽就帶她回去了,夏院長在門口又勸了幾句,老人是真心希望夏陽有個好的發展。

夏陽也沒說答應,只笑道:「老師您快進去吧,他們還等您呢,我過幾天在給您答復。」

羊羊小耳朵豎起來,認認真真的聽著夏陽和老院長說話,她來的時候大表哥就說了,要讓她記住小夏哥哥說的話呢!

夏陽一路上都在想籌辦畫廊的事兒,羊羊跟他說話也有些心不在焉,小姑娘委屈的不行,坐在那眼巴巴地道:「小夏哥哥你是不是要跟院長爺爺走啦?」

夏陽逗弄她道:「現在還不走,過幾天吧。」

小姑娘眼淚都快下來了,抱著夏陽的胳膊心里生出一種同命相連的感覺,抽抽搭搭道:「我媽媽也說要送我去國外念書,你說,咱們以後還能見面嗎?小夏哥哥你以後能來看羊羊嗎……」

夏陽見小丫頭真哭了,一下手足無措起來,忙哄勸了半天才讓她把眼淚收住了,就這樣臨到家的時候還哭的直打嗝兒。

羊羊哭著回來的消息很快就傳到霍明耳朵里,霍大少疼小表妹那是出了名的,抱著出去買了一堆東西哄的小姑娘破涕為笑,這才放心了。霍明哄羊羊的時候,難免多問幾句,很快就聽出一些不妙的端倪:「你說,你小夏哥哥要出國了?什么時候?」「很快就走。」羊羊挖了一勺奶油雪糕送進嘴里,眼圈兒又紅了,「大表哥你這么有錢,能不能送小夏哥哥一些,讓他坐飛機來看我?」

霍明一顆心讓小丫頭這句話擰地生疼,捂著胸口在那一臉的受傷,整個人都蔫兒了,「羊羊,你到底是誰養大的啊?你怎么也不想著讓我去看你,整天都提夏陽……你小夏哥哥比我還能賺錢呢,你別惦記著了!」

羊羊聽的一知半解,又道:「那他能來看我嗎?」

霍明徹底被打敗了,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哼唧道:「不知道,你得問你小夏哥哥的家屬同意不同意!」

夏陽的家屬醋勁兒大的三里地外都能聞到酸味,把夏陽嚴防死守弄的真恨不得鎖在床上、揣在懷里帶著了,哪里能讓夏陽獨自一個人跑那么遠?按那位的原話說就是:這么危險的事兒,不適合夏陽。

霍明手指在下巴上蹭了兩下,臉色有些為難,蔣東升臨走的時候交代說讓他看著夏陽,再三說了要把夏陽送到遠離京城的地方。霍明心里明白,蔣東升這是實在沒辦法才選擇了建林鎮,夏陽重視家人,有家人就有牽絆,做事也總會多顧慮一些。

其實,要不是怕夏陽惱了,蔣東升大概會毫不猶豫地把夏陽鎖在這座院子里。蔣東升幼年極度缺乏安全感,很多時候都習慣把東西往床上藏,可以說只有在那么點大小的床上,才能感覺到是自己的地盤,可以放自己的東西。

霍明跟他做了這么多年兄弟,對他這個小毛病實在是一清二楚,如果有一天他在蔣老二床上看到用手銬鎖在床頭的夏陽,他一點也不會覺得奇怪。

有的人天生缺愛,卻又梗著脖子死活不肯承認,說個幾句就翻臉。

霍明搖頭笑了笑,心里嘆了一聲,也多虧了夏陽性子不激烈,不然這倆撞上可真有的瞧了。不過夏陽大概也不會想到,一直寵著他的蔣東升臨走的時候會獨斷專行了吧?

七月的天氣悶熱,瞧著快要下雨了,霍明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空,忍不住嘆了口氣。他這一年發愁的事兒,也沒這一個月里的多,蔣老二出去賺外匯去了,留下他一個當惡人。

重點提防的人物里有岳老板,沒有夏院長,但如果夏院長真的發話讓夏陽跟著出國走一趟,那他肯定也要攔著的。簡單的辦法是騙不過去了,也只有用蔣東升一開始提出的「粗魯有效」的手段了。

「我當初,就不該說同意他們在一起……呸!」霍大少憤憤罵了一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是上輩子欠了他們的!

幾天之後的一個下午,夏陽在出門的時候,忽然被兩個穿著迷彩服的人帶上了軍車,車子一路開的飛快,路線像是早就制定好的,直直地開往京城近郊。

夏陽起初掙扎了下,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很快就放棄了,對方訓練有序,無論是開車的、還是後面一直按著他肩膀控制他動作的兩個大兵都是練家子,從他們的坐姿和說話語氣來看,不難猜出他們的軍人身份。

幾個身手不錯的大兵,一輛軍車,車上還有充足的水和食物,這樣看起來倒不像是綁架,而像是要把他送到某個指定的地方。

一個大兵干巴巴地開口,道:「夏老板,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你暫時忍一忍,一會有人來接你。」

夏陽坐在那里不動,一邊讓聲音盡量平穩,一邊積攢反擊的力氣,「是誰讓你們來的?你們知不知道這樣屬於綁架,我的朋友如果發現我不在,會很快找來,到時候恐怕就不是三言兩句能解決的事了。」

夏陽抬眼看了他,左邊的士兵話里帶著些緊張,手勁兒明顯松了一下,夏陽借機側身撞了一下,拳頭從一個刁鑽的角度擊中對方下巴,試圖越過去打開車門。對方士兵顯然是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挨了一下立刻就反手控制住了夏陽,沒讓他碰到車門,饒是這樣,車子還是被震得在路上拐了一道不小的彎。

按在夏陽肩膀上的手沉了沉,手指扣在上面對他再次試圖側身的小動作立刻制止住了,對方壓低聲音警告道:「夏老板別讓我們為難,我們奉命不能傷害你,但是如果您不配合,我們就只能把您的手綁起來了。」

夏陽不吭聲,臉上的頭發遮擋住他的眼睛,只看到他咬著唇微微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