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勿謂言之不預(2 / 2)

貞觀俗人 木子藍色 2304 字 2020-06-17

「這是我在長安時研究出的配方,早就知道嶺南濕熱,所以對嶺南多有研究,風土人情歷史習俗,甚至是天氣地理人物等都研究了個遍啊。」

馮智瑞聽出秦琅故意說這話的,劍有所指。

送這么大禮,人家還不滿意,這禮送的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偏偏還不能發火生氣,父親可是幾番交待的,就算是秦琅當他面在他臉上吐了口水,都不能當面擦,更別說不滿。

父親說若左臉被吐口水,那就把右臉再伸去讓衛國公吐。

「衛公果然了得,難怪山蠻在衛公手下不堪一擊呢。我父親也知道今年桂州夏季豐收,糧價大跌,可是我父親聽到消息說曹武征死前,曾四下聯絡各溪垌蠻,而談殿因為寧長真寧道明叔侄之死,懷疑是朝廷派人所為,擔心自己也被清算,所以早就蠢蠢欲動了。」

「衛公,桂州上次山蠻作亂,雖然很快平定,可桂州這里漢人多,但南面就不一樣了,地里漢人只占極少數,還都是寧氏等家族的,更多的是談殿這樣的俚僚蠻,那些蠻子更野蠻更落後,他們眼里根本沒有朝廷和王法,一旦亂起來,只怕不易平息。」

戰爭一開打,錢糧消耗自然就會更大。

「耿公料定談殿要聯合各溪垌蠻叛亂?」秦琅反問。

「極有可能!」

「上次談殿聯合了寧長真叛亂,甚至還拉上了你伯父馮暄和你舅父冼寶徹一起做亂,可最後打了三年,朝廷都沒出手,不也就被你父親聯合陳樹龍陳智略等平定了嗎?我相信,就算談殿真要再做亂,你父親他們肯定也會再次接受朝廷詔令起兵討逆平亂吧?」

秦琅意思,真要打起來,那也是馮盎等的責任,跟他沒啥關系。

「衛公代天南巡,宣撫江南嶺南,嶺南若有亂,當然還得仰仗衛公指揮統領,我父親說如今李都督已經到了桂州,所以想請衛公乘船南下,先至廣州再到高州。」馮智瑞端著涼茶杯子,發出邀請,「我父親聽說衛公在桂州兩月余,把桂州變成了小長安,一片興盛繁榮,漢人山蠻一家親,十分向往,所以也想請衛公到高州宣撫,指導高州推行兩稅法等。」

秦琅冷哼了一聲。

「高州我就不去了,廣州也不會去,過幾天我會直下柳邕,宣撫左江,然後過諒山,抵交州,待我宣撫過安南,再順道瞧過我的封地武安州後,等到明年夏天信風起,我會乘海船隨信風沿海北上,到時路過高州時,若有空,有可能去瞧瞧,若時間緊,就直接北上杭州或揚州了回返中原了。」

「衛公不去廣州,直接去邕州嗎?如今談殿等蠢動不安,衛公還是要當心些,不如先去廣州再至高州,到時我父親可派海船送衛公沿海南下交州,這樣更安全些。」

「雖然我很想去看望下耿公,但是畢竟公務在身嘛,正因為左右溪的蠻子們有些不安份,我才更要過去瞧瞧。你替我轉告耿公,就說他送的東西我收下了,心意呢也領了,至於說道歉之說就不必提起了。」

「耿公現在是高州的世封刺史,耿公可以取高州兩稅三分之一所得,但也不要忘記朝廷的那三分之一哦。」

馮盎邀請秦琅去高州,肯定不是誠心,他只怕更擔心秦琅去高州才對,現在來請不過是試探秦琅態度。

秦琅這時也沒心思去找馮盎,省的這家伙過於緊張。

馮盎還是可以合作的,總比那個正在四方聯絡招兵聚蠻的談殿等強的多。

「我知道今年嶺南夏季都豐收了,耿公若有心,記得運些糧食到中原去,長安洛陽現在的糧價還挺高的,你們拿船運糧食過去,能大賺一筆,回來時再從長安洛陽等地運回鞏窯、邢窖等的白瓷、青瓷,青鹽、白酒等好貨回來,在廣州賣給胡商,可是又能大賺一筆的。」

「告訴耿公,咱們都是陛下的臣子,而且秦馮兩家又是姻親,咱們有力要往一處使,心往一處想,互相幫扶才對。有些事情,就別胡思亂想了,否則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狠性命,你說不是嗎?」

馮智瑞面色有些不太好看,秦琅這話,說的不留半分余地。

說句粗淺點的話,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馮家在粵西當然是拳頭最硬的老大,可若是他非要想跟朝廷比比拳頭大,那就是找死了。朝廷會給馮家留有余地,但也需要馮家積極配合。

不要再跟他秦琅玩那些套路,什么馮暄造反,馮盎平亂,都是扯談,若是馮盎非要跟秦琅也再玩這些。

勿謂言之不預!

我秦琅人在嶺南,可不是那么好欺的。

人貴有自知之明,馮盎聰明,可也不要總想跟跟秦琅玩花花腸子,上次的事情,就點到為止一筆勾銷了,但不能再有下次。

馮智瑞臉色難看的告辭退下,飯也沒吃一口,就又急急忙忙的乘了一條小船趕緊順江而下,急匆匆返回高州去找他老爹了。

許敬宗推開門進來。

「馮智瑞來的時候趾高氣昂,走的時候低頭皺眉匆匆忙忙,看來被衛公好好敲打了一啊。」

秦琅對這個自己親自向皇帝要來的廣西道常平使笑著招了招手,「廣西的錢糧稅賦這塊,我可是交給你了,你能管好吧?」

許敬宗點頭,經歷了這兩年的變化,他已經不再是玄武門後那個有些張揚的許敬宗了,此次東山再起,出任一道常平使,掌管稅賦錢糧轉運常平鑄錢鹽鐵等等事務,可謂是重新大權在手,但他深知這一切都是秦琅給他的。

之前協助秦琅的舅父賈潤甫管一道轉運,許敬宗已經積累了不少經驗,如今終於自己掌一道常平司,他對自己很有信心。

「你從中原來,也當知道這些年朝廷一直在打仗,殺敵一千,自傷八百,中原地區人力役使很重,農耕生產也始終沒能完全恢復,偏偏這兩年還遇到百年難遇的霜寒低溫,所以更是雪上加霜。中原糧價居高不下,尤其是關中長安更是糧不足供,嶺南今年又是一個夏季豐收,這里不缺糧,中原缺糧,關中缺糧,長安更缺糧,許多百姓現在還在吃著去年捕的蝗蟲粉粥過日子呢。」

「老許,你上任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讓各地常平倉加緊收購糧食,盡量多收,哪怕比市價抬高點也要收,收到糧食後,調配車馬民夫,想辦法把糧食運到中原去。」

「這是重中之重,但也要記住,不要搞起民怨來,要用車用牛,出錢租借,要用人力民夫,也出錢雇佣,總之,這事做好了你大功一件,陛下也會記你功,可你若是辦砸了,搞的民怨沸騰,那你罪責難逃!」

「衛公,外面都說談殿要反,說溪垌蠻要作亂,真要打起來,只怕我們自己糧食也吃緊,道路也會阻斷啊,如何征糧運糧?」許敬宗問。

「談殿亂不起來的,我不會讓他亂,馮盎也不會讓他亂,朝廷更不會讓他亂。」

許敬宗有些懷疑。

秦琅只好跟他交底。

外面都說談殿會亂,那不過是因為談殿現在很害怕,一來擔憂他會被朝廷清理寧長真寧道明一樣清理他,以報復他先前的叛亂。二來呢,他是擔憂上次跟曹武征合謀做亂一事,被朝廷追究。

所以現在有點狗急跳牆的意思。

「待我給他兩粒定心丸,他就用不著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