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閉所有的飯店酒樓,停掉所有的釀酒坊。
甚至連皮革坊里的廠料子都要征收,這些東西以牛羊豬馬狗駱駝等皮為原料,當然也還是可以煮的吃的。
人餓急了,土都能吃,何況是皮。
所有這些東西,全都征收起來,入庫登記。
然後做統一安排配給。
糧食定量配給,粗細雜糧搭配。
維持最低的需求水平。
連戰馬、坐騎,都列入了名單,該宰殺時就殺,這種時候,也沒有余糧來喂戰馬了。
畢竟戰馬的消耗超過五個步兵,而一個步兵的消耗,若是精省點,能維持一家四五口人的勉強活著。
一匹馬宰殺了還能得到幾百斤肉,連皮子和下水都吃掉的話,又能得到許多。
特進、尚書右仆射李進趕了過來。
「三郎你下令要殺戰馬坐騎?」
「代公,不殺不行,我們沒有這么多糧食來養馬了,尤其是戰馬,光吃草可活不下去,與其讓它們餓死瘦沒,不如趁現在膘肥體壯的時候宰殺了吃肉。」
李靖痛心疾首。
「你知道一匹優良的戰馬,多么的不容易嗎?每匹戰馬都是千挑萬選的上等好馬,而且還要經過數年的馴服,如此才能成為一匹合格的戰馬,每匹戰馬都是來之不易啊。」
「代公,我也是打過仗的人,哪里不知道戰馬的寶貴,一匹上等戰馬,那就是騎士的第二條生命,有時就跟自己的兄弟親人一樣。可是,現在我們沒有辦法養馬了,我們連人都養不起了。」
殺馬吃肉,這個代價是巨大的。
一匹戰馬不說價值數萬錢,就說他訓練的周期也是十分長的,一匹野馬捕來,或是一匹牧場的馬捉來,並不能就成為戰馬或坐騎。
一匹合格的戰馬,不僅基本的性能上要好,它還得經歷各種陣列、行軍、沖鋒等訓練,還要經歷防驚防嚇的訓練,還有跳高越遠等等各項訓練。
李靖是一個老將,對於戰馬深知難得。
秦琅又何嘗不知,但現在是沒辦法的。
「代公,百姓與戰馬的命,你選哪個?」
李靖無言以對。
「代公,戰馬沒了,我們將來還能再養再馴,可人沒了,就真的什么都沒了。錢財沒了可以再賺,馬沒了可以再養,人沒了就是永遠的損失。」
「不到萬不得已,請不要吃戰馬,先吃其它的。」李靖痛苦道。
秦琅點頭。
「我會讓人做好統計,戰馬,尤其是上過戰場的馬,會盡量先養著,沒有糧食吃,就吃草頂著。如果我們能撐過去,我們就不會宰殺他們,可一旦撐不過去,只能宰殺。」
「在人和牛馬之間,我只能選人。」
秦琅發布命令,百姓的耕牛和士兵們的戰馬,先登記入冊,只在最後時刻才會吃它們。
秦琅帶頭表率。
秦家在關內的各個養殖場,豬廠、羊廠,雞鴨鵝廠,還有牛廠,魚塘等,全都開始清欄屠宰。
屠宰後都歸朝廷調度供給百姓,至於錢,以後再結算。
這樣做的損失會非常巨大。
但秦琅也沒有辦法,他是京兆尹,是留守大臣,如果他家里的東西都不拿出來,又如何向其它貴族官員家里征召他們的糧食牲畜?
「誰敢在這個時候還囤糧倒賣,老子絕不客氣。」
「可誰若有本事,能從外面販糧運糧過來,老子重重有賞,運來的越多,老子賞的越多。陛下授予了太子除授六品以下官員的權力,所以只要肯想辦法運糧來,運的多不僅有賞,老子還會建議太子殿下給他授勛官甚至是授散階。管他是商人還是工匠還是百姓,就算是胡人蠻夷,能在這個時候運來過來,都一樣。」
秦琅也鼓勵關中那些豪強大戶們也出關去。
允許他們帶上路上的口糧。
這樣他們走後了,家里的糧食就能拿出來供給百姓了。
不願走也沒關系,可家中糧食也一樣要全部征收,這次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是先給你留足口糧,這次秦琅是直接先把所有糧食全都征走,然後給你按人定量給糧票。
這樣最大化的避免糧食浪費。
困難關頭,大家都要節衣縮食,吃頓飽飯這個時候都是罪惡的。
秦琅都已經宣布,把自家的糧食全都交出去,以後也一樣憑定量的糧票去領糧,家里以後每天一干一稀,一天兩頓。
長孫無忌和王珪兩位留守宰相聽聞後,都不由的直吸冷氣,秦琅也太狠了。
他天天一干一稀,那其它人還好再大魚大肉?他把家中存糧都交出來了,甚至把家里拉車的馬代步的騾都交出去宰了,別家好意思留著?
秦琅只留了家里的戰馬坐騎,其它的都交出去了。
這態度,讓留守長安的一眾官吏將士們,無不肅服。
「古有叛軍圍城守軍糧盡後,將軍殺自己的侍妾讓將士們分食的,我秦琅做不到這點,但把家里糧食和牲口交出來給災民們分食,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