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坊市街道,也第一時間停止了一切娛樂。
人們臉上都沒有了歡笑,神色間帶著悲切。
皇帝也宣布綴朝五日。
中書名門負責主持皇後喪事。
太子回京了,可爺倆關系卻很緊張,皇帝不肯見太子。
秦琅在仙居殿外見到了長樂公主,哭的梨花帶雨,雙眼腫大,秦琅安慰了一番,也沒機會說太多話,只能勸她節哀,約好三年之後再娶。
長樂已經出落的越發亭亭玉立,成熟穩重的大姑娘了,經這突然的母喪,似乎更加成熟懂事。
年幼的妹妹晉陽公主卻好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以為母親只是睡著了,卻還懂事的說別打擾母親睡覺。
承乾當天在仙居殿只呆了兩刻鍾,皇帝說兩刻就兩刻,時間一到,羽林郎便過來把承乾抬走了,承乾哭鬧著怒吼著,但沒人理會,四個羽林郎架手架腳,直接把承乾抬出仙殿居,然後塞進一輛馬車,一直拉到了東宮。
羽林軍接管了東宮的守衛,實際上太子承乾被幽禁東宮,無皇帝旨意不許任何人進出。
秦琅算是個例外,他可以自由進出,可承乾在東宮摔打東西,打罵宮人跟個瘋子一樣,沒有人敢靠近。
秦琅每次去,承乾卻不理會。
承乾一直在生他的氣,憋著股勁就是不肯搭理秦琅。
面對著又鑽了牛角尖的承乾,秦琅根本都不想來,可現在連長孫無忌、高士廉都得不到准許進東宮,一眾東宮官也被皇帝禁止出入東宮,東宮只剩下了一些近侍宮人,卻還不能出來。
每天例行來東宮兩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每次來了先跟承乾互相大眼瞪小眼一會,然後互相也不說話,一刻鍾後秦琅便說聲告退出去。接下來召東宮里的太子家令等一些近臣交待些任務,聽取一些匯報等,差不多就離開,下午再來。
從東宮離開後,又得趕去皇城的中書省中書門下政事堂,皇後突然去世,整個洛陽朝廷都在忙皇後的喪事,皇帝發話了,一定要把皇後的喪事辦的隆重。
雖然皇後曾經說過自己的喪事要從簡,還要薄葬,不要陪葬金銀玉器,更不能奴隸殉葬,但李世民現在不管這些,他只想給皇後人生最後一程盡可能風光。
魏征看不慣勸諫,說按皇帝的旨意,那皇後的葬禮比太上皇的都還要規格高,兒媳怎么能比家公的規格高呢,這出格了,不合禮法,而且皇帝要求的這些太厚太奢華,有違皇後遺願,也有違大唐節儉的傳統。
李世民不聽。
魏征就一直進諫。
李世民怒,讓岑文本草詔,罷魏征侍中之職,貶為相州都督府司馬。
緊接著又讓岑文本草詔,拜同平章事秦琅為檢校侍中,主持門下省事。
接到詔書的時候,秦琅正在中書門下跟房玄齡、長孫無忌等相公們議事,看到來宣旨的岑文本,不由的皺眉。
魏征接詔,滿臉怒容,氣的摘下梁冠,解下金魚袋,秦琅則拉住魏征。
「魏公稍安勿躁也!」
「岑公,聖人這道內制,恕秦琅不能接受!請退還!」
岑文本也沒料到,秦琅居然拒絕這道詔令,愣了一下。
「秦相,翰林院知內詔,宣麻拜相授將,這都已是制度,就算中書門下也無權駁回啊。」
這不是武德年間了,那個時候權力都在三省,皇帝的旨意也都須經過三省,中書草詔,門下封駁,若是門下省駁回,詔令是通不過的,強行通過,那就是斜封、中旨,官員們甚至能拒絕執行。
可貞觀改革以來,皇帝在三省之上加強了中書門下,強化宰相集體執政,把決策和封駁權並到一起,可另一方面又設立了翰林院負責內制,把拜相拜將封爵授勛等權都劃到了內制,不再須經中書門下,這無疑是大大提升了皇帝的權力。
所以皇帝拜宰相元帥,封王公侯伯這些,是不用經過宰相們同意的。
秦琅搖頭。
「我不是以中書門下宰相身份駁回這道內詔,而是以當事人身份拒絕接受這道封拜!我覺得魏公的諫言並沒有過失之錯,甚至很有道理,聖人當接納勸諫,而不是把勸諫之人趕出朝堂去。」
「魏公做侍中很稱職,並無不當之處,不當去相。」
岑文本也是無奈,還是頭回碰到這樣的事,「詔令已下!」
「我拒絕奉詔,請封還!」
「衛公不如親自跟聖人回復解釋如何?」岑文本無奈的道。
「可以,我現在便隨岑公去面聖,親自奉還詔書!」
那邊已經摘冠解符的魏征魏玄成,都沒料到秦琅比他反應還激烈,一時倒是怔在那里了。